今朝天子兄弟五人,三弟登大宝,四、五两位御弟分封浮玉、望荆两王,今日山中拜奉先祖的易应唇即为望荆王膝下独子。
驭人亲王世子、独子,少说将来也是一方富贵侯爵。且天下皆知,当朝天子膝下无男丁......谁敢说,望荆王世子将来就不会从伯父手中接下这无边江山!
世子微服巡游,已在夏境内流连多日。是微服、但并非私访,只是没摆开依仗而已。到现在世子将返程,临行前再来本地神庙拜奉先祖。
古人火珊王门下、拦路的古人管事言辞恭敬,把山中情形对炎炎伯交代清楚后又说道:“小人也曾常常听我家王爷提起大人,几次称赞大人您才智兼备、是为国家栋梁。”
客气话罢了,被派来封路的家仆在王府中地位怎可能太高,哪有资格时刻跟在火珊秀身边,谈什么‘常听王爷提起’,而好端端的奉美言做恭维之后,多半就会是些不中听的话了,果然,对面的古人仆从面上带起淡淡笑容:“以炎炎伯的身份地位,要入山去拜奉仙祖、见望荆小世子、见王爷自是全无问题,只是这个时候实在不巧,世子与王爷已经进山好半晌了,刚刚小人接到山中传讯,两位贵人已然起驾,正向着这个方向下山,大人您进去,两支队伍必是迎头碰上,您也晓得,前面山路狭窄,怕是...怕是多有不便。”
王府下人封路,所得命令为‘无论何人一律挡下,不许踏入山中半步以免冲撞小世子’,但这等生硬辞令直接向炎炎伯转述不妥,管事换了个委婉说辞。炎炎伯不精明,不过这么简单的关窍还是能够想通的,未曾动怒,只是免不了的,心底沉沉一叹:说到底,还是方家不值钱。
远时不提,单只方画虎祖父还在世时候,若遇到这样的场合,王府管事早就传讯入山去向王爷请示,王爷也一定会着其让路,请方家人入内相见......现在却全都省下了。
随口应酬了两句,炎炎伯转身走向自己的行伍,正迎上夏离山笑吟吟的目光,方画虎只觉心中又闷又气,刚还耻笑糖人没资格如山拜仙,哪想到现世报来得快,自己也被人挡在山外了。尤其可恨的,一向少言寡语的那个糖人唐果突然又多嘴,问:“大人不进山么?”
闷哼一声,全当没听见,炎炎伯传令自家队伍退让路旁,心中早都没了再去拜神的兴致,不过既知古人火珊王、驭人望荆世子将至,想拔腿离开也不成,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
道路两旁另有不少人被拦下,等在道路两旁,都是今天来山中进香之人。驭仙祖祠高高在上,一般人连踏入山门的资格都没有,此刻被挡在道路两旁的非富即贵,不过都是些小门户,远远比不了方家。眼见炎炎伯大队人马都被拦下来,那些人心中倒是莫名其貌地添出了一份安慰。
少不得的,路旁等候众人中有官职在身的,或带了家眷子嗣、或独自一人,陆陆续续上前参见伯爵大人;更少不了的,路旁人等暗中指指点点,好奇打量着炎炎伯从雪原带回来的那座玄冰城池。最近这段时间,晃晃冰山穿行夏境十足抢目,白鸦城、雪原兵的名气实在不小。
对小官迎奉,炎炎伯心中烦不胜烦,年节吉庆时从不见他们登门,还不是适逢其会、没办法视而不见才过来打招呼的?真正烦心的是:被挡在路边不能进山,很露脸么?简直就是被人家看了个大笑话!
只有当有人提及‘冰山’、提及‘听说炎炎伯此行甄选杂末精锐十足骁勇’时,炎炎伯心中才会稍觉得意,白鸦糖人在手,这趟差事办得未必不能扬眉吐气!念及此、有心给面前那几个会讲话的小官引荐下糖人,可转回头找人的时候才现,夏离山早觉得无聊、带着唐果回去冰城了,走时都未和炎炎伯打声招呼......
“驭人王公的独子,”白鸦城内,相柳望向苏景:“六耳皇帝的亲侄子,怎么想?放过去还是斩杀了?”
没外人的时候,苏景无需部署抬轿,自己加持一道风法,由此轿子变成秋千,前后飞荡悠哉摇晃,苏景开口:“左手一个念头: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是要诛灭皇帝。杀这世子难保不露行藏,以后再要做什么事情可都难得很了。但右手也有一个想法:吃到口中的就是肉,谁就能保证咱们一定能诛灭驭人天子,现在杀个世子,至少这一趟没白来!难啊...左右为难。”
小相柳不耐烦:“到底杀不杀?”
“走着瞧呗。”苏景笑:“易应唇死活不在我,在他自己,看他是不是讨人嫌了。”
几百年精修不辍,白马镇上那个小小候补捕快不知不觉里已经变成了主掌他人生死的凶悍大修!
六耳皇侄又如何,苏景要杀、他便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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