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御状凭借的是一腔激愤,此时被侍卫引领拜见皇帝,德荣心下不知道什么滋味,大皇帝是他杀父仇人,但父亲背叛在先,皇帝对其一家更可说皇恩浩荡,他实在很难清楚心下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慢慢跪下磕头,“罪臣小小l德荣给万岁爷磕头,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口鼻神似刚安的这个年轻人,那一瞬,叶昭有些怔讼,忽然间,想起了很多往事,烽火连天的往事。
若是现今,自己还杀不杀刚安?叶昭随即知道,为正法纪,刚安是定然要被严厉惩罚的,只是,当年跟随自己起兵的老人,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轻轻叹口气,“起来吧,你,都长这般大了。”德荣小时候,叶昭抱过他。
“你母亲,过世了?”叶昭问这话时眼前闪现出一个秀丽妇女的身影,在笑孜孜陪自己聊天。
“是,多谢圣上挂怀!”德荣用力磕头,哽咽着,眼泪流了出来。
叶昭久久没有出声,好半天后,道:“你就去吧,你的状,朕会转交江苏省司。”
德荣不敢多说,用力磕头,慢慢起身,倒退向外走。
“三……”叶昭突然叫住他,看着怔住的德荣,缓声道:“有时间,给我写信。”
德荣轻轻颌,眼里噙着泪水,倒退而出。
白老亨和黎庶昌都没有吱声,皇帝念旧情,他们都知道。
叶昭又拿起了桌上的状,帝国法律设有通奸罪,“妻妾通奸者处三个月以上两年以下徒刑,奸夫同罪。夫于家里容宿姘妇处一百至二千元罚金。受害之夫或妻告诉乃论。”
该条款从一定程度上自然还是夫权社会的产物,男人通奸,只处以罚款,不过如果与有夫之妇通奸,便要与女犯同罪坐牢,至于妾,自然是告男人通奸的权利都无。
这个案中,袁世杰和王氏犯有通奸罪确认无疑,但焦氏的死如何界定便存在争议。
袁世杰和德荣天差地别的家世也不可避免成为法官们要考虑的因素,这些,叶昭想也想得到。
“这案就交给江苏法院办。”说着话,叶昭放下了状,心里多少有些沉重,现今实则还是人治社会,从德荣的案便可以清清楚楚的了解这一点。
打江山易,但将有着几千年王朝传统的国家塑造成自己理想中的社会,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苑斋啊,你说说,要怎么着,能人人克己奉公呢?”叶昭深深叹口气,竟然有些意兴阑珊。
黎庶昌第一次见到皇帝露出疲态,不知道怎么的,心下一酸,是啊,从御书房出来的官员,人人都觉得皇帝是圣人,推动议院制度实则就是变相的削弱皇权,自己削弱自己的权力,这种大智慧大魄力天下谁能做到?
其实黎庶昌甚至觉得,以大皇帝之高瞻远瞩、圣人之能,皇室之血脉,就算今后万万世君王统治,又有何不可?
这是这位激进变革派臣的真冇实感受,只能说,大皇帝的文治武功,实在令“黎庶昌们”不得不自真心的拥戴。
“皇上,臣若能为皇上稍解忧愁,便是死也甘心情愿!”黎庶昌心情激荡,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述。
白老亨也叹口气道:“皇上,奴是一个粗人,可惜皇上忧心的事,不是奴拼命掉脑袋能为皇上解忧的!”
叶昭看着他俩,微微颌,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一宿没睡,也该歇歇了。”
就在这时,侍卫匆匆而入,却是送来了苏帅内务局和国务***的呈文,却是那女刺客已经招供,现今安全部队已经出动,搜拿公平党徒,据刺客言道,大皇帝来苏州后,来苏州的公平党人也为之激增,显然公平党认为这是刺杀帝国皇帝的一次良机。
叶昭摇摇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