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仁道:“先生如今怎么少了锐气,难道惧怕袁世凯不成?革命取得地成果难道能拱手让给他人?”
孙中山没有回答,大家陷入一片沉默。
胡汉民打破僵局道:“袁世凯要是做了总统,怎能保证共和政体的实行?恐怕共和会有名无实。袁世凯乃一武人,他的政府必定是军人政府;他的统治,必定是军事统治。名义上他是大总统,实又是一个皇帝。”
宋教仁说:“胡兄的看法正是我想说的,袁世凯凭军事而建政府,一定是独裁政府,强权政府,孙先生决不能让大总统一职。”
汪精卫一看形势不利,赶紧为袁世凯帮腔:“我曾身陷囹圄,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难道怕与袁世凯打仗不成?只是我亲见袁世凯对共和确有诚意,中国不可丧失此和平展之良机。”
谭人风道:“老夫看,袁世凯数次出尔反尔,奸诈凶顽,此人最不可信。若孙先生让大总统一职,袁氏主持国政,恐怕中国永无宁日。到那时再采取行动,恐怕正如孙先所言:‘艰难远逾前日。”
孙中山为难地说:“还有东北方面怎么办?他们也提出了两个条件,而且现在正在对袁世凯用兵,这夹着的一层更加难以猜度。倘若我们与袁世凯达成一致,东北方面不依怎么办?那时候我们可就变成帮袁世凯攻打革命兄弟的帮凶了。东北方面虽非我同盟会同志,但谁都知道怀有一片赤诚之心。秦时竹数度声明不愿做总统,只愿早日实现民主、共和,社会舆论对他好评如潮啊!”
汪精卫愤然起立,说道:“这些都是揣测之辞。如今应该看袁世凯地具体行动,他若真的推翻清廷,毁数千年封建帝制,诸位同志又有何话说?同志们的担心是可以理解的,但现在先应该看到民军有无能力扫荡清廷,应该看到民军乃至天下百姓是拥护还是反对和谈,应该看到袁世凯是否真的愿意推翻清廷,袁世凯的行动是否能达到我们的革命目的。他若能实现我们多年来为之奋斗之目地,我们地疑虑是不是多余?”
宋教仁道:“我看汪兄的话更多揣测之词。”
“袁世凯此人不可相信,但东北秦时竹也未可尽信。”谭人凤说,“谁都知道秦时竹原先也是清廷官吏,深受东三省总督重用,他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和我们之间,虽然是同志关系,但是战是和,更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是他想战就战,想打就打。此人凭借武力,比袁世凯危险更大,尤其又有革命元勋地身份,还真不好拿他怎么办。我听说他大做宣传,广收学生军,挖我们的墙脚,亦是危险异常啊。”
黄兴点点头说:“确实如此,在东北方面,尤其是《人民日报》的鼓动下,确实有不少学生军脱离队伍,投奔东北而去。”
“那你怎么不阻止他们?”宋教仁埋怨他。
“阻止?有什么好阻止的,人各有志,不能勉强。”黄兴觉得他想得太简单,“再说人家是打着革命的旗号去的,我们难道要落下一个阻止他们革命的把柄吗?”
宋教仁急道:“多少事情就坏在这种慕虚名的念头里。”
“大家别争了——孙先生,你是什么看法?”谭人凤逼问,孙中山一言不。
汪精卫急了,道:“逸仙兄,你不赞成议和,难道是舍不得总统这个位子吗?”
孙中山愤然道:“我三十多年来为革命奔走,信奉并倡导‘天下为公’,难道会贪恋总统的职位?你要知道谭等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中国承几千年*之思想,百姓开化不够,袁世凯利用这一点,又凭手中军队,从而走向独裁,就会毁革命成果于一旦,难道同志们对此事能急切地下结论吗?”
汪精卫还不死心,继续劝他:“倘若东北与袁世凯达成了一致,我们可就被动了,连回旋余地都没有。”
“大家不要着急,容我再想想。”孙中山最后说道,“兹事体大,不可轻率。文一人之得失不足挂齿,然不能以四万万民众之命运相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