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
李莲英的举动实在出乎小德张的意料,他只好走过去。
“德公公,救小李子一命啊……”李莲英连连磕头,端的一副可怜相。在皇宫里除了慈禧叫他小李子,没有谁敢这么称呼,今儿个这么说倒是把自己的身份降到很低了。
小德张脸色大变,勉强挤出笑容:“李总管,别别……咱家受不起”,说着便假意搀扶对方起来。
“我小李子以前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李莲英一边说,一边用手打着自己的耳光,打得噼啪啪响,“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还望您恕罪则个。”一边说,一边把一样物色高举过头顶,小德张虚情假意地扶了几把没把李莲英给扶起来,顿时泄了气,便将东西接过来一看,吓了一大跳——明明是张100万两银子的银票。
这下他满脸堆笑,手上也有劲了,伸手就将李莲英扶了起来:“李总管,您老客气了,这物事咱家消受不起。”边说边把银票重新塞回给李莲英,但是推过来的手根本就没什么劲道,另一头还让他死死攥着呢。
“德公公……您老现在皇后主子这边领事,又刚晋了总管,免不得有些个不开眼的小兔崽子要找您打赏,估计开销也不小,咱家拿不出什么贺礼,这点意思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就权作孝敬您老人家备赏了。”李莲英混迹皇宫几十年,这点路子看得最熟络了,边说边坚决地把银票推回去。
“既然李总管这么说,那咱家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果然小德张很快将银票熟络地装进自己的袖兜,转身便朝殿门外走,刚跨出去一步,仿佛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回头道,“主子明天一早用药,那时候有空闲,李总管可以来请安……”
这个鬼东西,李莲英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口中却甚是恭敬:“咱家记下了,德公公慢走。”
第二天一早李莲英就到了慈宁宫,他一声求见,里头的小德张便听见了,马上知会了隆裕传见。
“奴才给皇后主子请安了。”
“给李谙达看座!”隆裕一边吩咐小德张,一边说,“这两天哀家身子不太爽利,也没法去太后灵前守着,倒是难为你了。”
“主子折杀奴才了,为老佛爷守灵是奴才的本分,倒是这几天没能来给主子请安,看您病成了那样奴才心里这个难受哇……”李莲英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唉,太后说走便走了,这两天我一合上眼睛,眼前就晃动着她老人家。”隆裕的眼圈也红红的。
“请主子千万保重!万岁爷操劳国事,这宫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指望着主子操劳维护呢。”李莲英紧接着说,“奴才今天来见主子,是有件大事要讲。”说着便递上去一个精致的盒子。
隆裕接过来一看,这不是太后生前最喜欢的那个饰盒么?打开一看,亮闪闪的差点要晃花了眼,全是慈禧生前最喜欢、模样最精美、价值也最高昂的饰。
“李谙达,这怎么回事?”
“回主子,这里头的东西都是老佛爷生前最钟意的。前些日子弥留之际,她老人家便让我打开这个盒子,她一边摸,一边说道,‘小李子,我要是走了,这些宝贝我带走好呢还是留给皇后好呢?’奴才当时愣了一下,便说‘奴才想着这都是老佛爷最喜欢的,要是带着,今后看着心里也舒坦;可是呢,如果留给皇后主子,让她留个念想,想着老佛爷对她的好,也是好的……’老佛爷当时笑了笑,没说到底哪个好,只说‘你个小兔崽子倒会说话’。”李莲英用袖口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后来老佛爷小殓时,奴才想着主子既是老佛爷的亲侄女又是儿媳妇,老佛爷也没什么特别交代的,这些东西便留下来给主子留个念想也好……就……自作主张了,还请主子恕罪啊!”
看着这些精美的饰,隆裕的两眼都在放光,她知道这些东西的贵重呢,于是便说:“李谙达,倒是苦了你了,既然是太后的一番心意,哀家收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