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安神色冷漠：“云岚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如果她坚持不同意，非要为你续命呢？”

越景玄猛地抬头，已经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老师，难道您想让我做一些事情，伤了云岚的心，让她主动放弃我吗？”

“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你不伤她，她的性子绝对不会主动放弃你。”林自安承认。

越景玄手指颤，想到以后和慕云岚形同陌路，甚至仇恨相对，挥之不去的恐惧瞬间笼罩上心头：“不，我不会这样做！”

“云岚能为了你去死，你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就是因为她这般待我，我才不能让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越景玄握紧拳头，心中思绪翻滚，引得胸口阵阵闷痛，他以为赤炎寒雪作已经够痛苦了，但和失去慕云岚比起来，却不值一提，“老师，对不起，我会想别的办法，唯独这点，我不答应。”

而且，这也不是小事，这是他和云岚之间的感情！他不能用这种方法伤害她。

林自安冷漠的看着他：“据老夫所知，你大仇未报，可遗憾？”

“遗憾。”越景玄无法违心的说自己不在意，“我为了报仇准备了八年，每一天、每一夜都是在痛苦中煎熬过来的。老师，别人不知道，您对我当年受的痛苦最为清楚，我的母妃、我的外祖一族，统统死在了越景云手上，血海深仇啊，我做梦都想着要报复回来。”

“不用云岚的血，你还有十几天好活，这仇就不报了？”

“报，如此血海深仇，如果不报，我死不瞑目，只不过是换人来报而已。”越景玄转头看向床上的慕云岚，她沉沉的睡着，丝轻柔的披散下来，小脸苍白如雪，看着犹如柔弱的菟丝花，但实际上却比许多男儿都要坚强。

林自安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你……你让云岚来为你报仇？”

“不错。”越景玄眸光坚定，“云岚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她心中自有天下，帝都、皇城太小了，云南五州才是她的归宿，我会死在宫里，让她以为，是越景云杀了我。”

“你确定不是让她去送死？”

“我会趁着这半个月安排好一切，云南军队，有兵符就可以调动，我会将兵符交给云岚，然后让天枢等人辅助她，即便是她不想为我报仇，云南五州也足够让她安身立命、逍遥自在。”

越景玄胸口闷痛，几乎疼的喘不过气来，他日日夜夜恨了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筹划了那么多年，真的要放弃的时候，要说完全舍得那是不可能的。可为了云岚，再痛他也能舍！

林自安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之中充满了矛盾，最终他没有说话，而是举步向外走。

“老师，您……”

“你好好地照顾云岚吧，一切等她醒了再说。”林自安走出慕云岚的院子，抬头看着夜空的明月，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林家女，历来都是情种，灵鸢如此，云岚也是如此，唉……”

越景玄坐到床边，轻轻地握着慕云岚的手，看着她恬淡的睡颜，只觉得现世安好，握住她的贴在脸上，不由得轻声呢喃：“云岚……”

从知道用血续命的弊端之后，他就有了这个打算，其实说起来，为了慕云岚放弃多年的复仇计划，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毕竟，为了今天，他等待的时间太久了，可听摇光说继续用云岚的血会损伤她的性命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个办法。

“其实根本无法比较，哪里又有什么值不值的呢？”

感情是世间最难衡量的东西，说轻很轻，轻如鸿毛，说重很重，生死不负。

“皇叔……”慕云岚睁开眼睛，周围光芒昏暗，唯独越景玄的面容格外的明亮，“皇叔……”

“云岚，你醒了，碧珠已经帮你换过药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慕云岚摇摇头：“我没事，皇叔，你的眼睛都红了，上来一起歇一歇。”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越景玄拿过帕子帮她擦了擦汗，“如今，我守在你的闺房之中，老师尚且能忍受，若是和你躺到一处，怕明日，老师就要亲自拿着棍子赶我出门了。”

慕云岚轻轻地笑出声：“皇叔，解毒的药方你记下了吗？”

“嗯。”

那张药方分外详尽仔细，什么药材、什么产地、什么年份都有要求，要在短时间内聚集齐真的不容易。

“你记好了，就将药方毁掉，免得被人知道了，毁掉你需要的药材，从中作梗。”

“好，还是云岚想得周到。”越景玄满心宠溺。

“皇叔，我睡着的时候，似乎听到你和爷爷说了很多话，爷爷骂你了？”慕云岚握着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他说话，最好是缠着他，让他就这样看着自己。

“是啊，简直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还是第一次被人骂的这么惨，为了你，皇叔可是吃大亏了。”

慕云岚笑的弯了眼睛：“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喜欢我呢！”

越景玄伸手作势要拍的脑袋，惹得慕云岚闭上眼睛。他却在碰到她的瞬间，停住了动作，然后俯身，轻轻地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吻。

慕云岚眨了眨眼睛，苍白的脸色带上了丝丝红晕。

越景玄翻身上床，躺在她的身侧。

“皇叔，你现在不怕爷爷拿着棍子打你了吗？”

“为了美人，被打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