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怪事越来越多了——寻常的妖异之年都没有这样的,许多人莫名其妙地失踪,更多的莫名其妙地死亡,甚至尸体都不能得全,而是变异成了不知什么样子的怪物。很难说这些事都是联系在一起或经由某人策划的,这就是这样一个大变之年。
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很可能会有惨烈得多的事情生。
不过朱音只是一副冷眼观瞧。
“死人的事情嘛,我见得太多了。”朱音对着花九溪和湘灵,就像看两个可爱的孩子一样娓娓道来,“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
这个花九溪倒真是不知道,毕竟询问女性年龄这事没什么礼貌。
“我是后汉灵帝年间生人——随后那些年生了什么事你们都知道了?”朱音笑了笑,说。
“难怪。”花九溪点点头,看这意思朱音这个大姐姐从一出生,她眼中就除了战乱饥馑就是杀人放火了,那几百年的历史里简直就是一部杀戮史。
“嘻嘻,不过稍微还算幸运的是,我是敦煌那一带的人——战乱波及的并不大。”朱音说,“最开始的一二百年我也游历过一些地方,不忍卒睹的事情太多了。为了图清净,我就老老实实地在少广城修道,等到出山的时候,已然是李家快坐了天下了。”朱音说。
她这样对一千多年的历史侃侃而谈,语气却是个二十几岁的女青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言归正传。”朱音继续说,“我说过我们留了一个扣子。要不是小花你突然找我我都想不起来这东西的利用价值了。那个晁霁,他的母亲是一只白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随后的历史里也没有出现过。”
“当时我们还真的好好查找了一番。”朱音用手扶着额头说,“可能当时考虑到牵制此人的目的——并没有告诉他。你知道,狐仙分为三大支系,分别由西王母、扶桑太帝、真武大帝统领。白色的九尾狐就是属于扶桑太帝麾下的,从东洋一直到整个中国北方,都属于这些家伙的势力范围。”
“您可以捡要紧的说——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花九溪敢于这样跟朱音说话,显然是因为对方的好脾气。
“好了好了——我话说的全一点,可不是唠叨,你懂我的。”朱音说,“因为毕竟都是兄弟单位——我们能调出白狐的人事档案——然后就找了一下东洋出身,名为‘葛叶’的白狐,不想真找到了。而且这只狐狸尚且在世……”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花九溪拍手说,“我们现在需要一个了解东洋妖怪又有强大实力的外援——晁霁曾经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阴阳师,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然后我们可以凭此卖他一个人情,他稍微有心一点,就会尽力帮助我们。”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朱音笑嘻嘻地说,“那我也不逗你们了,他母亲葛叶的资料,都在这口箱子里。你们要好好看管,不要让贼人偷了去。我还得看场子,就不送了。”
花九溪千恩万谢地和湘灵走出了旅社大门。
“这次可是十拿九稳了。”花九溪说,“朱音大姐这人真不错——”
“然后我们该怎么找到晁霁呢?”湘灵问。
“别担心——最近出现了几次除魔时间,那位术士处理魔物的法术很古怪,是接近唐宋咒术的东西。这应该就是他为我们留下的讯号,以便于关键时刻联系。”花九溪说。
“那之前他为什么不给我们留下一个稳定的联系方式呢?”湘灵疑问道。
“那是因为,东洋妖怪本身也在找他。”花九溪说,“不能过早暴露我们与他有联系这一事实,也就是说,他似乎在利用跟他们暧昧的关系做着某些工作,我猜。”
“先生你不会把人想得太好了?”湘灵问。
花九溪摇摇头:“不是我把人想的太好了——这种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想法自然跟咱们这些人不同。国族一类的概念应该看得很淡,能从纯粹的黑白善恶出吧。”
“那他为什么还执着于自己母亲的事?”湘灵继续问。
花九溪望了望天,说:“你看我,我就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也不想知道。不过呢,他小时候是见过母亲的,所以一直有这个念想吧。”
人心,其实是一种很难测的东西。
除魔师这种人本身也是有一个小圈子,讲究师承辈分的,如果随随便便一个外人来吃这碗饭——天下攻共击之。最近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神秘人,他接的都是些小案子,但解决起来却是申诉——长的不超过一小时。
任何盈利性的服务,都会尽可能地把这个服务周期拉长。所以即使是个小妖怪,驱魔人也会尽可能地拖延着,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把他们消灭。而且还有一个“杀大留小”的规矩,如果是小妖,总会以“慈悲为怀”的名义放他们一条生路——实则是留着他们,以便长成大妖怪提供另一笔生意。
而眼下出了这么个人,那就等于是砸大家的锅。
不少人开始找这个砸锅人,还真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花九溪一门好歹也算驱魔人的外围分子,在他们当中有些人脉,稍微询问一下,就清楚了那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