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锦时与容姒对话的同时, 容佩在容家收拾了整整七八箱的东西,让家里的下人赶着马车就送她到了陆家现在居住的小院子里去了。
刚一敲开陆家的门, 容佩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高高胖胖的妇人打开了门, 她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就听那妇人一脸惊喜地将她拉了进去, “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两天都没回来呢?老太太可念叨你念叨了好久,说要吃你做的那什么双皮奶, 我手不巧,做出来的没你做的好看, 也没你做的好吃, 老太太那是一口都不吃呢, 昨日我看东家一个人回来,心情可不太妙,你们两人是不是吵架了?这夫妻嘛, 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别太……”
妇人充满善意的劝说直接就把容佩给说懵了, 紧接着就听到妇人大声地冲着屋内喊道,“东家, 东家,夫人回来了,老太太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夫人吗?夫人现在回来了, 快出来看看……”
闻言,容佩还没反应过来,屋里的陆家泓就猛地冲了出来,眼神之中的期待却在看见身着一身暗红色小洋裙的容佩时,瞬间凝固,陆家泓站在大堂门口止步不前,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门口站着的人正是佩佩,根本就不是几乎念了一夜的容姒。
紧接着陆老太太就兴高采烈地从他身后挤了出来,“媳妇,媳妇……”
这样不住地叫着,一下就冲到了容佩的面前,上前就拉住了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双皮奶,要吃,要吃……”
容佩则直接就被这个小孩模样的陆老太太给弄懵了,要知道陆老太太在她的眼中从来都是聪睿有礼的,抬头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上头的陆家泓,求助地唤了声,“家泓……”
见状,陆家泓缓缓走了下来,边走边解释道,“奶奶受不了家败的打击,现在的身体已经比不上以前了,很多事情也记不住,大夫说她可能有些痴呆,以后可能好不了了……”
说着,陆家泓顿了下,然后就看着对面的容佩的眼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丝心疼与难过,伸手就握紧了老太太的手,“奶奶真可怜,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听她这么说,陆家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那陆老太太一下就将容佩的手给甩了出去,生气而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媳妇,不是媳妇,我要找我媳妇,找我媳妇给我做双皮奶,要媳妇,要媳妇……”
老太太竟然一下就翻了脸,还将容佩推得差点一个趔趄,大吵大闹了起来。
之后容佩想要进门她还拦着不让她进来,说要赶她走,让陆家泓把媳妇给她找回来,不要这个媳妇。
老太太那无理取闹的样子弄得容佩原本还算开心的心情也变得郁闷起来了,她没想到这老太太现在都痴呆了还不喜欢自己,甚至比以前还要不喜欢,以前好歹将自己的不喜收敛着让她看不到,现在则直接就在容家的下人还有那个高胖的妇人面前就表露了出来,还一直推她。
弄得容佩实在下不来台,又听着她说以前那个媳妇多好多好,容佩直接就有些受不了地哭了出来。
“她还哭,她还哭,她是不是想赖在这里?不行,家泓,你把她赶出去,别让她赖在这里,你快把媳妇接回来,家泓听话,快把媳妇接回来……”
容佩的哭声,老太太的念叨声,外加门外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们的低语声让两晚上都没睡好的陆家泓的头一下就疼了起来,他有些受不了地按了下太阳穴,随后猛地一声大吼,“行了!奶奶,您就别添乱了,让张婶子带着你去吃早饭去好吗?你早上一起来什么都还没吃,让张婶子带着你去吃一点。佩佩,你让容家的下人把你东西搬进来吧,让他们也别在这里候着了,搬好了就让他们回去吧,行吗?别哭了,奶奶现在就是个小孩子,你跟她计较些什么……”
听到陆家泓这么说完的容佩只觉得自己愈的委屈了,她大清早眼巴巴地赶过来就要被老太太赶出去不说,还给这么多人看了她的笑话,她受了委屈,家泓也不像以前那样哄她……
最后容佩是哭着让容家的下人将那七八箱的行李搬了进来,几乎满满当当地摆了一院子。
看着这些行李,陆家泓只觉得脑袋更疼了,“佩佩,昨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租赁的房子比较小,比不上容家,这么多东西能让你家下人带几箱子回去吗?”
“这怎么行呢?这些东西是我花了一晚上整理出来的,这些裙子是我每天都换的,还有这枕头是我从小用到大的,我不枕着睡不着的,家泓你也不想我睡不好吧?这些是给你还有奶奶带的礼物,既然我来了,我当然要给你们换上舒适的好的东西了,这些被套都是蚕丝的,睡着特别轻柔、舒服,衣服也每人带了五套,我之前看你出门穿的那衣裳实在是太粗糙了,你出去和人谈生意也需要门面的不是吗?所以我一口气就叫人按着你的尺寸做了十套,这五套我先带了过来,剩下的五套等衣裳店做好了,我再去取……”
听到容佩这么说着话,陆家泓已经不仅仅是脑袋疼,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眩了起来,最后也只能让人搬了进去,他的房间太小,仅能放下三个箱子,剩余的全都摞在了大堂中央,这才让容家的那些下人们先回去了。
而一踏进陆家现在租住的房间里头,容佩便现里头不仅阴暗的厉害,还总弥漫这一股若有似无的古怪味道,当下就不掩饰地扇了扇鼻子,“什么味儿?”
一看见容佩的那个嫌弃的表情,陆家泓下意识地便回想起以前的每一日容姒都认认真真地熬制着那些卤汁的模样来,当下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冷下脸来,“卤味。我现在在外头卖那些卤菜你应该知道的……”
一听陆家泓这冷淡的声音,容佩就感觉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于是便也没再继续说了,反而走上前拉住陆家泓的手臂晃了晃,软声道,“抱歉,家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了好吗……”
看见容佩熟悉的娇憨模样,陆家泓才渐渐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
当天的早饭是张婶子做的,午饭容佩还想着要露一手,结果跟陆家泓第一次下厨几乎没什么两样,差点没烧了厨房,结果还是陆家泓任劳任怨地擦干净了厨房,又让张婶子做了一顿饭,晚上一家人依旧吃着张婶子做的饭菜,陆家泓还好,老太太直接就赌气说不好吃,差点又没闹起来。
吃完了饭,容佩看着这一天都冷着脸的陆家泓,想要道歉,又觉得委屈,她就是没学过那些东西叫她怎么办,她也不是学不会啊,总得给她时间啊……
结果晚上洗澡的时候,容佩一个人就用光了全家人的热水,陆家泓熬了一天的卤汁,张婶子做了一天的家务,陆老太太玩了一天的石子,三个人都脏兮兮地望着洗完澡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容佩,陆家泓深吸一口气便又去厨房煮起热水来了。
煮完了热水,陆家泓最后洗好澡回了房间已经是半夜了,那时容佩正捏着手指,一脸歉疚地望着他,“家泓,我不知道那些水是家里四个人用的,下一次我一定不会了,你别生气……”
听了容佩的话,陆家泓低头看了她许久才叹了一声,说了句不要紧。
见陆家泓情绪不高,容佩立刻就从枕头底下取出来两张纸来,“哦对了,这两张方子是昨晚姐姐派人给我的,说是什么卤菜与麻辣烫的方子,让我给你……”
容佩的话还没说完,陆家泓便立刻将这两张纸接了过去,看着之上那娟秀的字体,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半夜,陆家泓将容姒亲手写的那两张纸紧贴着自己心口好好收着,在心里轻轻唤了句容姒,一滴眼泪便从眼角滑了下来。
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陆家的事情暂且不提,霍家这边,容姒跟宋锦时一说完话,男人便离开了帅府。
她则独自一人坐在了花园的凉亭里,一坐便是一下午。
期间,霍之尧不知道打了多少人去观察容姒的情况,结果无一例外,得来的都是夫人正坐在凉亭里看着池塘呆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让霍之尧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去处理任何的公务,结果就成了两人一人躺在书房里的软塌上摸着那刻满他的名字窗棱呆,一人看着平静地坐在池塘边呆。
霍之尧不是不想去见容姒,而是他太想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容姒抱进自己的怀中跟她倾诉着他的歉意,他的爱意,他的思念,可是他不能,因为喜欢,他才注意到容姒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动作上的排斥。昨晚将容姒抱进怀中,她那僵硬的身体就已经告诉了他,容姒十有**根本就没有想起他们的过去和她对他的回忆来,之所以愿意承认自己是容姒跟他回来帅府,很有可能和当初嫁给他的那个原因一样,为了妹妹开心,为了让大家都开心。
她总是这样,体贴到让人心疼难过,让他甚至都不敢再去接近她,免得对方千辛万苦地还要跟他虚以委蛇,只能像现在这样,每隔一段时间便让人去打听来容姒的消息,好慰藉自己的痛苦的内心。
其实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不是吗?机关算尽,终于让容姒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他该这么办?
当天晚上,等霍之尧估算着容姒差不多睡着了,才回到了两人的房间里,上了床,又将容姒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和昨晚的僵硬不同,睡着了的容姒毫不设防,就像是……就像是以前乖巧地躺在他身边一样。
看着这样柔顺的容姒,霍之尧的眼睛慢慢就红了,在容姒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眼泪便落到了一旁的枕头上。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头困兽,根本就挣不脱这个他亲手设下的名为容姒的牢笼。
既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不愿放开已经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想,这牢笼恐怕会就这么困住他一辈子吧。
真好,他与容姒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霍之尧将容姒紧紧抱进了自己的怀中,紧闭的双眼之中满是痛苦。
第二日,容姒没有想到的是,宋锦时竟然又来到了帅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