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交击, 在空旷的手合室里出密集的夺夺之声。
汗水顺着额头滴浇下巴, 掌心也变得黏腻, 山姥切仍旧紧握手中武器, 毫不留情地刺向审神者的门面,凝重肃穆犹带狠意的脸色仿佛对面的不是主人而是敌人。
“啪!”
终于,对面的人像是看出了他的极限, 一直只守不攻的剑势陡然一换, 直接挑飞了他的木剑, 一击砸在他的胸口, 山姥切便被掀飞在地。
这一击不疼,但也让疯狂猛攻了不知多久的山姥切没什么力气爬起来,或者说不愿意起来直面对方。
“泄够了?”相比起山姥切的汗流浃背只能躺大口喘气, 站在他对面的少女连呼吸都没乱上几分, “那是不是该说说最近莫名其妙避着人的事了?”
确切的说,山姥切在躲着她。
从二十一世纪把刀接回来之后, 山姥切就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 而且除非必要的场合否则都是见她就在绕道, 一开始审神者并没有在意, 但他好几次都这样想装看不见也难。
换作以前她绝对没这个闲情去关心这些刀在想什么, 但现在……想到自己还保留的一个条件, 少女将视线移向了倒在地上的某把刀。
听到她的问话, 山姥切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眼睛, 一副沉默以对的逃避模样。
“山姥切国广。”
审神者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地上装死的刀顿时感到一股寒意, 本能地颤了颤,但还是咬着嘴唇不肯开口。仿佛像是在跟她赌气一样,可这闹别扭的情绪里又带着一股委屈。
两人忽然就这么莫名僵持了起来。
山姥切已经做好了因为不听话被责罚的准备,结果等了半天没见对方火,一开始还打着顽抗到底的心思在这沉默的等待里渐渐摇摆不定,正想着对方是不是被气跑了要放开手看看时,耳边响起衣料摩挲的微声,淡淡的冷香传入鼻端,他一惊连忙半撑着坐了起来。
转头一看,自家主人已经端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山姥切,我送你去本作的时代看看吧。”山姥切听见她道,“不一定非要修行,去看一看让你自卑的那个本作到底是什么风采也可以。”
短暂的震惊过后,山姥切再度垂下头:“终于因为我是仿刀,开始嫌弃我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如抬头看我的眼睛再讲一遍。”审神者冷冷道,“如果到现在还在为这种事闹别扭,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可我就是一把仿刀,在这个到处都是名刀名剑的本丸里,在你的眼里根本什么也不算不是吗?”被她的言语刺激,对方突然自暴自弃,两只手揪起头顶的被单直接喊出来,“你那么厉害,那么多的刀剑都向你臣服,未来一定会有更多,在这些刀里面我这把仿刀又算什么呢!”
经历过那天的事,他才堪堪明白这个新主人到底是个怎样了不起的人物,但她越是尊贵越是厉害,山姥切就越觉得自己不配做她的刀,一直将自己逼进死胡同。
连日来的压抑终于忍不住泄了出来,自卑于自身,害怕被比较,更害怕这个主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他。就像拥有过他的那些人一样,夸着漂亮赞叹很好,最后依然会说“可惜是仿刀”。
是啊!他就是一把仿刀!
哪怕是一代名匠毕生的最高杰作又怎样!到底还是打着仿刀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