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愿呢?”
声音近在咫尺, 船舱里的温度仿佛突然升高。
葛霖耳廓开始变红,喉咙干,他看着那个药罐,心里十分懊悔。
当初为什么要想着找个合适的地方藏着?就应该随手一丢,也不用被抓个了现行。
虽然伊罗卡没有追问药罐为什么会到为了葛霖这里,但是葛霖还是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他越想越心塞, 又感到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伊罗卡没有催促他, 就这样安静地等着。
葛霖竭力想让自己镇定, 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凌迟”那个药罐, 如果没有这件东西的忽然出现, 他也不用面对这样尴尬的情况。
这是脑中的第一个声音, 第二个声音冷厉地提醒葛霖,问题既然存在,就不应该逃避,这跟血法师杰拉尔德送出的药罐没有关系, 药罐只是提前把事情挑明了。
回忆起刚刚过去的十几天, 葛霖觉得他跟伊罗卡确实不像一对确定了关系的情人。
但是感觉很好, 也很舒服, 这是一段让他没有感觉到压力的关系。照理来说,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像伊罗卡这样的人,无论谁站在他身边都要被阴影笼罩,还会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葛霖心情复杂地想, 他没有这样的感受,是因为伊罗卡注意到了这件事?
联想到伊罗卡什么都会考虑的性格,葛霖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这就很愧疚了。
想要维持一段关系,需要双方共同的努力。这条真理在亲情友情爱情里面都是通用的,现在既然落后了,就要赶上去,否则不能算是认真对待感情。
被纵容的感觉很好,可是纵容不能持续到永远。
葛霖不愿意失去伊罗卡,这是他遇到最好的、也是最了解的人。
这种了解并不浮于表面,甚至很难察觉,但是细节可以证明一切。
“我的意愿……”
葛霖心里的矛盾很难说出口,他是打算自己慢慢想清楚的,独自解决问题,是他习惯的做法。现在受到了鼓励,又受到当面追问的“逼迫”,那层天然冻结用来维持尊严的外壳摇摇欲坠,几乎可以听到裂开的声音。
似乎察觉到了葛霖的心境变化,伊罗卡搁在葛霖后背上的手又轻轻拍了两下。
掌心温暖,动作温柔,带着抚慰的力量。
“你就是我想停泊的那块陆地,是我想要转向的新航道。”
“这个在我们故乡,叫做甜言蜜语,不适合一次性说太多。”葛霖干巴巴地说,耳廓上的温度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与脖子。
然后他得到了某神轻声笑着的解释。
“你要体谅,两千年都没有说甜言蜜语的对象,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简直是犯规!这一句还是甜言蜜语!
葛霖下意识想去摸脸,他怀疑自己腮帮可能在痛,他一咬牙,闭着眼睛说:“我在犹豫一件事,其实这应该是初认识时就考虑的问题,可是我们忽略了。”
“嗯?”
“谁在上面?”
短短的一句话,葛霖说的时候,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在地球上,像葛霖这一代的年轻人,私下里尺度再大的图片视频,他们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看过去,还能使用夸张痴汉的网络留言。可是事情一旦牵扯到自己,别说黄.暴词了,就连正常的讨论都张不开口,尤其是忽然恋爱,从未考虑结束单身生活的人。
葛霖紧张地等待着,他甚至不敢看伊罗卡。
“……原来你在想这个。”伊罗卡叹了口气。
葛霖心跳加速,他想给自己辩解一下,又感到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你这样问,我猜……你想要主导权?”伊罗卡语调没有变化,仿佛在谈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还透着一种无所谓的意味,就像出门先踏左脚还是右脚一样。
轻松的气氛能够舒缓神经,葛霖的紧张不翼而飞,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一丝不知道提出这个问题是否妥当的忐忑。
伊罗卡在葛霖身边坐下,顺手把药罐放在桌子另外一边。
这个稍远的距离,让葛霖再次感到了放松。
“我不知道。”葛霖也很迷茫,毕竟他从未想过要找个同性情人。
微微的错位感,强烈的不确定性,导致他始终想不明白。
按理说,他是一个男人,他肯定是想要在上面的。
葛霖控制不住地瞄向某神,嗯,美人。
非常适合幻想,怎么YY都是在自己在上面的景象,随便想想就会心猿意马,小腹微热,有种情不自禁的感觉。可是问题就在这种YY里,伊罗卡都是完全不动的,葛霖也想象不出眼前这个人意乱情迷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歌词里怎么说的?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多么顺利成章,然而葛霖就卡在这里了。
他确实喜欢YY伊罗卡,可是从未有过马上拉着人滚床单的念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武力值担心自己的位置,还是——
“你知道怎样与男人……在一起吗?”
伊罗卡说到一半,决定还是换成含蓄的修辞。
葛霖肯定地点头,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对方衣袍下的某个位置,心里有种强烈的、想要去确认情人私密部位大小的冲动。
“你认识这样的一对情人?”伊罗卡思索着,他隐约感觉到了问题关键。
葛霖对于主导权的迫切需求并不强烈,与其说他很关心谁在上面,不如说葛霖更担心地是谁在下面。这两个问题看起来是一样的,可是深究起来,里面的意思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