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莲塘的回答,薛青咿了声。
“我觉得应该是各有千秋吧。”她道,“不是应该说都好看吗?”
张莲塘哈哈笑了,道:“你以前不好看的时候,我也没嫌弃你,就不要挑刺了。”
薛青道:“我以前哪有不好看?”
张莲塘再次做认真想的姿态.....
“好了好了。”薛青道,“服了你们了。”抬手拱礼。
依旧是男儿的礼仪。
张莲塘笑着亦是抬手一礼。
“还有,我后天午间会去藏书阁。”薛青道。
这是回答张莲塘先前说的曲白的事,张莲塘应声是,俯身施礼。
薛青没有再还礼,一摆手:“走了。”转身负手款步而去。
张莲塘一刻后才起身,抬起头看着那少年身影在夜色里远去。
这应该是薛青最后一次来知知堂,之后再见便是宝璋帝姬,是殿下,是陛下。
谁能想到四年前的春天,那个在长安府老西门郭家大宅旁巷子里,和一群小童玩蹴鞠的瘦小少年,会变成大周的皇帝。
人世间实在是太有趣了,真好。
张莲塘微微一笑,转身慢步而去。
夜色深浓,街上的喧闹渐渐褪去,醉仙楼里的热闹也变得迷离,其内人来人往不断,除了妓女和客人,还有不少小贩穿梭伴着说话询问。
“这是云大姐儿要的米花青梅酒。”
“王家婆子的浮元子是哪位的?”
醉仙楼里虽然有各色精美酒菜,但还是有人想要吃街上的吃食,醉仙楼并不阻止,还提供了叫卖,除了客人女妓们也会偶尔购买尝鲜解馋。
临街的一间房内,小婢女走出来关上门,将楼内的喧闹也将内里的小食响起隔绝。
春晓艳妆未卸,歪坐在妆台前,并没迫不及待的吃摆放在小几上的食物,而是捏着小食盒子外包裹用的纸在看,灯下肌肤如雪眉间点红梅灿灿,神情时而惊讶时而又得意。
“..竟然敢私自出宫...嗯夸我就对了,我给的消息当然是最厉害的...不过这些话就看不懂了。”她嘀嘀咕咕,如今没了各种盘查,用于传递消息的纸上写的多又详细,“读书,为民为圣人什么的,此志不改...我又不是读书人,那我怎么办?不改什么志向?做天下第一女妓?”
说着自己咯咯笑起来,笑了一刻又接着看,看到最后一句眼睛亮亮。
“会对我委以重任。”
春晓念完这一句,将纸张攥在手里,神情期待,紧张,激动。
“会对我委以什么重任呢?难道是冬至祭天大典,由我来主跳祭祀舞?”
“天啊,妈妈,妈妈,我要再请两个舞师。”
说罢起身赤足蹬蹬的拉开门跑出去了,在长廊上洒下一路环佩叮当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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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王烈阳等重臣兢兢业业,但此时西凉入侵,秦贼定案,宋元窃国,才拨乱反正,国事繁杂,养伤的宝璋帝姬也不能真的只是吃吃睡睡,司礼监的奏章推迟一天半天还是堆满了薛青的案头。
除了奏章,今日勤政殿里的奏对一直持续到午间,直到看到薛青借着喝茶打个哈欠,王烈阳才制止了几位朝臣的说话。
“殿下该进膳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薛青坐正身子,看了眼案头堆放的奏章,道:“孤会尽快批复完这些。”
王烈阳道:“当务之急是西北边境,如今我军势头正盛,当乘胜追击,所以请殿下尽快批复新选出的这三人,这是挑选出来的能征善战将帅,以补充秦贼余党后的空位。”
薛青点点头,道:“也正好让他们携功赏补给前去。”
王烈阳满意的应声是。
薛青又问诸臣还有其他事要议否,王烈阳已经话便无人再奏事皆俯告退。
待他们离开,薛青身子一歪倒在龙椅上,两边的内侍们吓了一跳,忙上前唤殿下。
“无妨,孤累了。”薛青摆摆手。
“现在传膳吗?”一个内侍恭敬问道。
薛青坐起身来扫过几案上的奏章,似是厌烦不已,皱起眉头:“孤不在这里吃,摆到御花园的望春阁吧。”
皇宫之内吃喝玩乐由殿下做主,内侍们齐声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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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还是要辛苦一些,从勤政殿告退,一众人又在王烈阳的值房内继续商议朝事。
“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殿下登基大典,务必万无一失。”王烈阳道。
诸人应声是,气氛轻松了很多,说笑间有小吏从外进来,对王烈阳附耳几句。
王烈阳摆摆手:“让他回去,陈盛之罪天下人皆知,还有什么可再议的。”
小吏道:“他说要求见殿下。”
旁边的大臣道:“又是曲白?”
王烈阳点头,嗤笑:“谁要见?曲白吗?朝事有奏章递交便是,陈盛吗?谋逆之贼,殿下允许他在府内苟延残喘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还胆敢要挟求见,真是狂妄之极。”
“如果不是看在曲白先前有围皇城逼退秦潭公的功劳,就凭他与陈盛的关系,就能治他同谋之罪。”一个大臣冷笑道。
王烈阳淡淡道:“逼退秦潭公他也不是为了殿下,而是为了被囚禁的陈盛,只不过此时殿下才归朝堂,先要稳定人心。”说罢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出一声轻响,“待殿下登基之后,且再说。”
室内诸人点头,门外响起笑声,伴着脚步嘈杂。
“相爷,您果然还在这里呢。”
门帘掀起,胡太监含笑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内侍捧着各色食盒。
室内的官员们都看向他。
“胡公公怎么来了?”王烈阳含笑问道。
“是殿下惦记大人们,吩咐送御膳来。”胡公公笑道,命内侍们将食盒捧上来。
王烈阳忙起身,其他诸人也都起身,一起向皇宫大内的方向施礼谢殿下千岁,然后才坐下来。
“殿下可用了饭?”王烈阳和气道。
胡公公笑着应声是:“殿下很是有品位,在御花园用膳呢。”
这可不叫有品位,只怕是懒得再看政务,官员们互相看了眼低低一笑。
“慢慢来。”王烈阳道,“政事对于年轻人来说,到底是枯燥无趣,适应吧。”
诸人纷纷道是,那先前报信的小吏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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