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静姝接过药方,折好收入荷包里。
为了遮人耳目,每次来回春堂“看诊”,都要待上小半个时辰再出去。
凌静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笑着起身:“我又耽搁了这么久时间,外面的病患怕是等的着急了。”
每次来不领号牌,都是第一个看诊。这份特殊待遇,就是朝中官员家眷也是没有的。
卫衍没有将心里的不舍流露在脸上,也笑着站了起来:“好,我送你出去。”
凌静姝嗯了一声,走到门口时,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道:“你近来在宫里还好么?徐皇后没找你的麻烦吧!”
找麻烦谈不上,每隔几日召他前去诊平安脉是免不了的。
卫衍不想多提,随口应道:“放心好了,这几年我都应付过来了,不必为我的贞节忧心。”说到贞节两个字,不无自嘲的意味。
凌静姝不由得哑然失笑,转念一想,这么笑出声来,对卫衍太不尊重了。忙咳嗽一声,竭力收敛笑意,安慰卫衍道:“皇上龙体健在,徐皇后行事总得有所顾忌,绝不敢撕破脸皮逼迫于你。”
卫衍扯了扯唇角,淡淡说道:“我精通医术,那些不入流的药物她决计不敢用在我身上。再者,皇上对我颇为器重信任。如果徐皇后行事过于嚣张,我就拼着鱼死网破,将她的腌臜心思都曝露出来。”
一直没这么做,是因为情况还没恶劣到那一步。
而且,卫衍也是顾虑重重。
卫婕妤母女都在宫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徐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宫外还有势力愈庞大的燕王。没有把握,绝不能轻举妄动。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顾及卫婕妤和安宁公主。
这些话,卫衍无需说出口,凌静姝也能体会。
身在困境,顾忌重重,不得不强自隐忍着活下去。这样的生活,是沉重又无奈的。为了守护最亲近最重要的人,只能坚持忍耐。
比起不顾一切的快意恩仇,这样的隐忍坚强,更令人动容,也更值得尊敬。
凌静姝深深地看了卫衍一眼,半晌,才低声道:“总之,你一切多小心多保重。”
卫衍嗯了一声:“你也多保重。”
这两个多月来,徐皇后表现的太过平静了。
卫婕妤召凌静姝进宫,徐皇后既未过问,也未召凌静姝前去椒房殿。仿佛之前什么都没生过一般。
以徐皇后狡诈多疑阴险狠辣的性子,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过了凌静姝,实在不合情理。更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他一直在暗中警戒,提防着徐皇后的举动。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管如何,他也要守护凌静姝平安无事。
……
卫衍平静中蕴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神,停留在凌静姝的心里,久久没有退散。
凌静姝走出卫衍的视线后,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片刻。半晌,又轻轻叹了一声。
白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凌静姝的思绪:“小姐,你总算是出来了。我和巧云已经在这儿等了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