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均突然呵呵笑起来,络腮胡终于显出彪悍,“九公子说得有一点不错,我什么都是中等。 ()但我偏生就是不愿服气的。我能帮你杀了乌明,也能杀了你们,这才叫快意恩仇,当贼寇的爽气。江上风大浪大,死上你们几个,实在就跟死了几只虾米一样,天下照样太平。”
战乱世道忠奸难辨,是非难分。马成均自问跳出官场,大丈夫不应拘泥小节,更何况他如今手下百来号兄弟要养,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能重聚,无法让一个想要报仇的小子得逞。
马成均一抬手,红巾汉们拔出大刀。
船夫们连忙跳水。
书童却跑到王泮林和节南身边,掀开左侧船橼外的油布。
节南催书童,“你还不跳水?”
书童反过来催节南,“我不会水,你赶紧帮我解开这头绳子。”
节南翻白眼,怨王泮林,“泡在江水里长大的?”
王泮林不负责任答道,“我记错了。”
“又记错?怪不得你不考功名。”这种记性,能考得上榜就稀奇了。
节南哼完,一剑挥出,吊着小船的绳索就断了一头,另一头留给书童磨去,马上又回王泮林身侧,“一起走,他们人多,不能硬拼。”
几十号江贼!
“别急,也许马寨主会改变主意。”王泮林笑笑,“不然,你先下去等我。”
节南听来,“先下去等我”这话,有点让她先上黄泉路的意思,当然不肯,“我就在这儿等。”
“你们谁也下不了这条船。”马成均再抬手,绳桥上又滑下二十多号人,每人从背上卸下短弩,箭头充黑火,“正好试试我的飞火弩。这还是托了二位的福,虽然不能炸碎榆木疙瘩,炸飞你俩应该不难。”
“不是你的飞火弩,是我和九公子的。”人怎么这么善变?刚才还觉得马成均有几分男子汉气概,扭头就变恶棍,所以节南打算争一争功劳。
马成均冷笑,“等你们死了,不就归我了么?”
一声不知哪来的长啸——
节南忽拽王泮林的袖子,“我决定了。”
王泮林目光探寻节南的神情,却猜不着,“决定什么?”
“壮大兔帮。”节南哈笑,“这一带江湖水太浊太臭,需要活水。”
马成均嗤之以鼻,“死到临头还说大话。”
节南往身后指指,“马寨主看清楚,到底谁死,不到最后我是不会那么笃定的。”
就在方才王家画舫进来的水道口,拐出一艘江船。
船板舱顶站着一片戴灰兔面具的弓弩手,船头立两人,看装束显然是一男一女,一白一红。尤其是那女子,敞襟春风袍下一身胡服骑装,红得耀眼,红得鲜艳。
嫌自己气势还不够,女子双手叉腰,整个跳转过去,大拇指得意往后一翘,向对面那些江贼展示她大袍背上的钟馗绣像。
节南真想飞过去拍她一掌,看她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