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薇白她一眼,在她身上戳了一下,咬牙道:“好啊,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变着法儿讽刺我呢,敢情我成了那些女先儿?”
梅姨娘忙道:“妾身不敢,奶奶借给妾身几个胆子也不敢啊。”
方采薇见她收敛神态,这才得意笑道:“知道你不敢,不过是句玩笑罢了。如何?果然我这样一说,某个强作胆大的就露出原形了吧?”
梅姨娘哭笑不得,摇头道:“这有什么值得得意?瞧把奶奶乐得。”说完又感叹道:“实话说,妾身倒是真羡慕奶奶这份儿本事。难不成真是当日奶奶死里逃生,所以大彻大悟了?若真如此,我巴不得也死上一回,叫我也看开看透些,不敢求像奶奶这般活得潇洒自在,只要每日里安宁和乐,妾身就知足了。”
“你现在还不够安宁和乐的?你当死上一回那滋味儿好受吗?我到现在,脖子让金簪刺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不过是不说出来罢了。”
梅姨娘忙凑近去看了几眼,点头道:“还好,皮肤上只有一点疤痕,其它倒看不出来了。叫我说,富姨娘用心歹毒,却也是做了件好事。从前奶奶活成什么样儿?现在又活成什么样儿?单说老太太和太太吧,先前哪一次看见奶奶,还会说笑的?过年过节,奶奶想请她们过来赏个花草都不得,如今不用奶奶去叫,老太太太太自己就过来了,可见如今是真喜欢奶奶。”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梅姨娘就回去了。便有管库房的辛婆子过来,请示说这两日天气好,想把库房里的料子晒一晒,再拣选一番,有那虫蛀霉烂了的都要清理出来。
方采薇想起当日收拾库房时,因为料子不少,所以只是笼统归纳在箱子中,的确没有细看,因便点头对那辛婆子道:“你倒是细心,既如此,今儿晚了,明日就做这件事吧。”
辛婆子乃是吴婆子的亲家,原先在厨房里伺候,因为和管厨房的苗大娘不对付,早就想投去别处,恰好大房这边方采薇管家后,清理了几个人,缺人手,吴婆子就推荐了她过来。
因冷眼旁观了几日,现这位大奶奶果然不似从前那般好糊弄,于是不敢怠慢,兢兢业业管理着库房,今日桑老太君和常夫人过来走了一趟,说笑声满院子人都听得到,辛婆子远远儿就看见二奶奶面色跟抹了白面似得,心中暗暗趁意,只说人往高处走,如今大奶奶这里明摆着就要成为府里的高处,所以老太君和常夫人前脚走,她后脚便来表忠心显能力了。
如今见方采薇认可自己的工作,不由高兴非常,连忙表功道:“是,奶奶。自从老奴管了库房,有前面人的教训,当真是半点不敢马虎,连着几天都在库房清扫打点,昨儿看见那么些布料,好的坏的都堆在一起,老奴想着当日大奶奶整顿大房,以至于大房几个院子转眼间就是焕然一新,所以厚着脸皮,也想效仿大奶奶,把这库房管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