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自家阿娘已经过世,阿男有些愣住,她不大容易接受这个事实,“你,你骗我的吧?我娘刚刚还好好的呢!”
小桃红也不知说什么好,大约方才阿男她娘就是回光返照,突然开口说了那么许多话,这不声不响就去了。
见小桃红两人不搭话,阿男也明白这是真的,她娘死了,她却觉得眼睛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阿男红着眼眶看着她娘,过了半晌:“娘,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回家一趟。”
说着也不理会小桃红与柳二郎,就要转身朝家里去。小桃红立马伸手拽住了阿男的袖子,厉声道:“阿男姐姐,凡事三思而后行。”
阿男身体顿了一下,回身用泛红的眼睛盯着小桃红:“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娘死了!是因为那个男人,他打我娘,因为那个女人,吃的穿的都藏起来!如果,如果我娘没被打,她就不会得病,如果那个女人早些拿钱出来给我娘治病,我娘就不会死!”
见阿男态度过激,柳二郎立刻上前把小桃红护在身后。小桃红看着有些陷入癫狂的阿男,叹了口气,“阿男姐姐,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想想你娘临终前的话,她希望你好好过日子。”
闻言阿男看了看靠在石头上一脸安详的妇人,是这样吗?阿男有些迷茫,她从小到大,长到十九岁了,一天天的日子就是想着怎么才能不挨打,怎么才能让娘好过一些。如今他爹已经不再打她,娘也过世了,心里空了一大截,她不大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阿男顿了顿,看向小桃红:“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为了这些年我娘受的苦,我也要比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过得好。”
小桃红咧嘴笑了笑,“阿男姐姐你想通了就好,先把你娘安葬一下吧,然后好好过日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知难念却不得不去念。
小桃红与柳二郎因为有事在身,不好长时间耽搁,于是就告别了阿男,朝镇上去了。
而阿男斟酌了一番,决定就把她娘埋在这青山绿水间,反正世上无依无靠的,免得她娘回去还得日日看着刘美花与她爹的面孔,索性离得越远越好。
阿男买不起棺木,就把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盖住了她娘的脸。去远处借了个锄头,挖了个坑把她娘埋了进去。
再来说小桃红与柳二郎,两人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镇上时间都比往常晚了一些。小桃红也就不再耽搁,麻溜的去衣铺子交了货,再朝月姑的点心铺子去了。
莫楠竹居然一如既往地意气风发,挂着他那特有的笑待在月姑铺子里。小桃红进门就已经看到莫楠竹,只是懒得理他,直接朝赵掌柜走了过去。
“赵叔,这是这个月的糖,麻烦您给我称称。”
赵掌柜闻言笑呵呵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小桃红的糖去过秤。而莫楠竹却好似没有发现小桃红态度的转变,捏着一本蓝皮书,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
“小桃红,你今日可比往日来得晚,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莫楠竹一行说一行打量小桃红身后的柳二郎。镇上在流传又有姑娘跟柳二郎定了亲,莫楠竹刚开始还不信是小桃红,可是柳二郎次次跟在小桃红身后出现在莫云记。
小桃红如今连敷衍的笑容也挂不起来,“少东家真闲,晚了这么一时半刻的,你也记得清楚。”
莫楠竹终于发现了小桃红的冷淡,连称呼都变了,“小桃红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你我不用这么客气的吗?哦……难道是因为你身后这命硬的农夫?”
仕农工商,自古以来的读书人都带着莫名的自傲,瞧不起旁的行业,更是不屑于下地做活的。而莫楠竹自认为自己无可挑剔,小桃红却无视他抛出的邀约,与一个农夫定了亲,还是一个流言不好的农夫,莫楠竹心里自然有些不愤。
小桃红觉得莫楠竹已经不可理喻,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自觉,如果这种人能做官,一定也不是个什么好官。
小桃红顿了顿,伸手握住柳二郎的大手:“没错,就是因为他,我是有了婚约的人,得洁身自好,不能与旁的男子过度亲密,我叫我的未婚夫婿为柳大哥,自然不能再叫你大哥。”
柳二郎古铜的面孔一瞬涨得黑里透红,觉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他没想到小桃红会有这般举动。柳二郎偷偷握住小桃红的手,心脏狂跳的同时,还带着难以言喻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