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百里擎苍过来,众人纷纷行礼,眼角瞥到跟在他身后的太子,许多人脸上没有什么,心中却是各种波涛汹涌。
之前拥护皇后和太子的那批人已经被皇上逼死了,剩下的这些人除了少部分中立党,其他的可都是极力支持废掉太子的,如今看皇上的意思,这太子是不废了?
众多官员心情忐忑,如果皇上心血来潮,真的不废太子了,他们这些人还有好下场吗?
沈凝华将各个官员们的表现收在眼底,心中不禁叹了叹:父皇真是好本事,简单的一招逼死了大批太子党,现在又用来逼其他党派,想来再过不久,朝堂上能够依旧保持活跃的,恐怕就只有中立党派了。
到时候,即便是有些官员还有其他的想法,也必然会死死地压在心底,朝堂将变成皇帝的一言堂!
想到这种结果,沈凝华心中不禁阵阵冷,有时候太过独断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太子百里瑾逸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整个人气度沉静,颇有种洗尽铅华的静谧之感。
他并没有大哭出声,而是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跪地磕头,整套|动作下来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眼泪都是静静的向下流。分明没有声音,可众人却能够感觉到那种无尽的悲伤,让人不禁想到那句:
大爱无言,大悲无声……
百里擎苍看着他,脸上带着疼惜:“太子,逝者已矣,你虽然伤心,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太子转身,对着百里擎苍行礼:“父皇,母亲临终前也说了,儿臣德行有亏,没有资格继续承担太子之位,求您废黜我的位置,允许儿臣为母亲守皇陵吧。”
百里擎苍猛地皱眉:“你这是什么话!朕还没有废黜你,你就是大安国的太子,即便是赵氏是你的生母,但她毕竟被废过,还没有资格让你去为她守皇陵。”
“父皇,儿臣无颜面对父皇,却又不愿意远离父皇身边,驻守皇陵是最好的选择,请父皇恩准。”
“朕说了不允许,就是不允许,你休要再说。”
“皇上,”御史台尚书站了出来,“今天是皇后娘娘的丧礼,微臣本应不该说话,但是之前的谋逆事件存在,怎么能说抹去就抹去?
臣身为言官,就要言朝堂不平之事,皇上只处置了皇后一人,如今对太子却不闻不问,就算是皇上疼爱皇子,难道谋逆这样的大事也能轻易抹掉?”
百里擎苍脸色难看,一旁的百里瑾逸转身:“齐大人说的有理,父皇,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怎么就无可挽回?”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进来,声音中气十足。
冯氏一身诰命服侍,背部微微驮着,一步步稳稳地走进来,看着殿中的棺椁。泪光闪烁:“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沈凝华心中一惊,冯氏……
当初皇上将赵家全族关押在天牢之中,唯独放过了冯氏,因为冯氏做过他的奶嬷嬷,而且已经八十岁高龄,碍着这份情面才没有动手,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冯氏满头丝花白,整个人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一双略微深陷的眼睛却是极亮,看上去有些渗人:“罪妇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外祖母。”百里瑾逸上前搀扶住她,终于忍不住哆嗦着嘴唇泪流满面。
冯氏抬手将他的眼泪擦掉,脸上满是一片坚决之色:“太子殿下放心,今日老身前来就是为了讨一个公道,看看这世间可还有公平可言!”
说完,她走上前轻轻地抚摸金丝楠木的棺椁,忍不住老泪纵横:“皇上,罪妇今日前来,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百里擎苍神色深沉:“你说。”
冯氏转身,视线在大殿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冷笑一声,拔高声音道:“杀人可要偿命?”
“大安国律法,杀人自然要偿命。”百里擎苍言辞坚决。
“好,那罪妇再请教一个问题,大安国的律法是不是不容亵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安国的律法自然不容亵渎,任何人都不例外!”
“好!”冯氏大声叫了一声好,激动之下脸上竟然带上了红光,“那么罪妇有一点不明白了,贤贵妃毒杀了我的女儿,为何皇上却纵容她逍遥法外?难道她要凌驾于大安国的法律之上?”
沈凝华心中一颤,看向对面的百里君熠,生怕他忍耐不住。
百里擎苍周身气息一寒:“这件事情另有隐情,朕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等到调查清楚了自然会处置。”
“另有隐情,什么隐情能够比我女儿受的委屈要大?”冯氏一字一顿,说得满腔悲愤,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摞信件,哆哆嗦嗦的打开,一张张铺到地上。
“皇上,千错万错都是罪妇的错,我的女儿慧盈是冤枉的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反,是罪妇太过贪心,总想着让赵家更上一层楼,她是为了天下百姓,是为了皇上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