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尘双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凤眸里映着灯芯的火光,“自然是她。”
“京城的事情都清楚么?这个时候怎么来了?你不该来,安阳王就很聪明,”老太监叹了口气,“这里分明是龙潭虎穴……”
“秦公公,你知道我必须来,瑾妃娘娘还在宫里呢——放心吧,我既然敢来,就有把握安全离开。”白沐尘淡淡笑了笑,安慰秦公公,继而又问,“那日,安乐王被射杀?”
秦公公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痛心,“虽说安乐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尘哥儿你是没见,那日简直就是血洗皇宫啊,安乐王几乎被射成了刺猬,皇族的子弟就那么死了——他靠着陈皇后,依仗崔进,结果被太子与梁济占了先机,设了伏兵……”
白沐尘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叹一声,“他们之间迟早有一场,先皇其实也觉察到,只是他以为可以解决,谁知他却……”
秦公公忽然压低声音,靠近白沐尘道:“尘哥儿久不在京城,虽有耳目,不是事事都清楚。皇上驾崩前后半个月,太子一直侍疾,老奴去看望皇上拿这手谕时,皇上的精神还是不错的,而政|变当夜,皇上就出事了——老奴夜间去停灵处查看过,皇上的指甲是黑色的,七窍有流血的痕迹……”
“被毒死的?”白沐尘凤眸寒光乍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当时得到政|变消息,我原本打算赶来,半路又得到皇上驾崩的消息,遂停止了动作——果真这权力可以让人如此疯狂,可怜先皇当年力排众议,让他做了太子。”
“皇子里就他与安乐王在京城呆得最久,你们都常年在外,皇上被他蒙蔽了,加上那梁贵妃与梁济,想不立他都难,”秦公公说到这里叹口气,苍老的脸上尽是痛心疾,“他在侍疾时,与先皇的宣妃勾搭上了,如今先皇尸骨未寒,宣妃已经成了他的妃子,整日饮酒作乐,让人心寒……”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现在,刚刚即位,他就大兴土木,在京城西边建西苑,又去民间搜罗美人充实后宫,大权旁落。之前是宦官,现在又是外戚的天下,梁济在京城只手遮天,仅仅三个月,就贬了十多个大臣,前几日听说又出了什么诗案,被抓下狱的官员有几十个,酷刑之下,冤死的人又不知多少呢,更别说陈太后一族了,被灭九族啊,连几个月的婴儿都不放过……”
白沐尘的脸色越来越沉,这些消息他也知道一些,但如今被秦公公说的如此详细,他的心更加沉重。
最后,他无奈莞尔,“公公,这些话你是不是已经等了很久了,就等我来说给我听了?”
秦公公也不躲闪,只叹口气,道:“老奴还是那句话,先皇逼着你誓,是燕国的损失。如今燕国国事日衰,这新皇我们不用多说,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他不过担了个名,真正的皇上是梁济。”
白沐尘凤眸闪动,嘴角噙着一个淡淡的笑,“公公,其实一半也是我自己的意思——这燕国的皇位,我是真的没有兴趣。闲散王爷没什么不好,就像你,当初崔进拉你提拔你,你不也属于他们嘴里不识时务的人么?不然人家都迹了,只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秦公公呵呵一笑,“对,这一点上,老奴与尘哥儿是一路人。”
“对了,瑾妃娘娘可好?”白沐尘转了话题,不打算再说关于新皇的事情。
秦公公笑容淡了一些,“瑾妃娘娘还好,失宠时间久了,这次冲击倒也不太大,不过迁居了宫殿——估计还是顾忌你与安阳王,倒没有人明着为难她。她时常念叨你与安阳王呢,不去见见?……”
“我暂时还不方便,等过几日吧。”白沐尘思忖了一下,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最后问道,“东西可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