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教他怎能不生气?他对她那么上心,她呢?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一动不动,不理她。
“你说漠漠是装的,你有证据吗?这样空口无凭,让我怎么相信啊?而且,我也是有逻辑分析的。那么危险的时候,他还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怎么可能装呢?”
他不说证据,就指控唐司漠,教她怎么相信?
即便之前有两次觉得唐司漠有点怪怪的,但,他今天在工地的表现……如果是装的,在那样危急关头,怎么会不躲?
“我跟他单独通话时,他已经表明过了,你下午昏迷时,他在病房也明确表示,将来会跟我公平竞争追你。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想知道,如果不是,他让你受伤了,我甚至不想在你面前揭穿他。因为,他也一定有什么莫大的苦衷。我话至此,不会再多跟你说证据,你爱信不信。最好别对别人说,就当他是个傻.子吧,但是,不准再接近他!一步都不许!”,纪景年背对着她,一字一句,沉声道。
话里有四层意思,一、信不信他;二、他没必要诬陷唐司漠,若不得已,他不会揭穿;三、唐司漠有很大苦衷才装傻;四、不准再和唐司漠有接触。
她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些,如果信他,代表在她心里,最单纯、最无害的唐司漠,居然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人。
这对她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她不说话,纪景年以为她不信自己,心里遭受的打击也很大。
曾经对他全权信任的辰丫头,现如今,最不信任的人就是他。这真是个讽刺!
“为什么?”,许久,她喃喃低语,“这个世界,怎么跟我想象地,一点都不一样……我认为的,无害的好人,结果是……让我怎么做?怎么看清楚每个人?还是,对所有人都全部否定?”,她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很轻,透着浓浓的无奈。
纪景年心疼,理解她心里的苦,翻了个身,面对她。
“别这么悲观。即便人心复杂,也不要复杂了自己的心。相信这个世界,好人还是占九成的!唐司漠他也没要害你,只是有他的苦衷。”,掌心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抚触,柔声低语。
她涉世未深,还未被社会的大染缸染过,保留最原始的纯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人总要在这个染缸里,摸爬滚打。
看向他,心脏颤动,“阿景哥,在重遇你之后,我对你的感觉,还和小时候一样,依赖、崇拜、爱慕。你总在我遇到尴尬境地时,及时出现,帮我解难。过山车、小饭馆、看烟火……感觉又像回到了小时候……”,看着她,眼眶里蓄满泪水,一滴眼泪从内眼角滚落,从鼻梁根部一直往下……
“除夕夜,本来想跟你告白的,你电话响了,岔了,然后你变得很奇怪,走了——再后来,你成了检察官,顾家被抄了……”,她喃喃低语,眼泪肆虐。
“我全然信任的阿景哥,结果是为了案子,利用我,才对我好的……这样的打击,对我来说,像是一种毁灭。即便你之后说,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全然信任你了。现在,连唐司漠在我面前也是装的……呵……是我笨,我分不清每个人的真面目,是我脑子太简单,对人防备不起来!”,她说得有些消极,流着泪,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纪景年的内心波涛汹涌,将她扯进怀里,她的头被他按在心口,大手在她后脑勺抚摸,她抱住了他的腰,嘤嘤抽泣,“我害怕被欺骗,却总在被骗!曾经当我像亲生女儿疼爱、为了送发烧的我去医院赤着脚跑了十里路的继父,顾泓兴;一起吃过一份麻辣烫,分享一根哈根达斯的好朋友,何紫晴;花一年时间追我、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在我面前报到的前男友,陆博轩;天使一般、被上帝特别眷顾的智障男孩,唐司漠……”,她抽噎着,记忆在倒带,往事一幕幕,那些曾感动过她,又欺骗过她的人,一一在脑子里浮现。
身子在颤抖,他紧紧抱着她,满心疼惜。
“别人对我一点点好,我会记住很久,一定要还回去。我曾当顾泓兴如亲妈妈,当何紫晴是推心置腹之人,对陆博轩,即使没感情,也跟他在一起了。对唐司漠,更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我能理解。”,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别难过了——”
“同样,别人伤害我一次,欺骗我一次,我会立即将其拉入黑名单。对你,也曾一样。”
“现在呢?是不是发现,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还在观察期!”,气恼地回了句,说出这些,心里舒畅多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您请继续观察。不过,丫头,为人处世,该用情用情,更多的是脑子。不要一味地相信别人,也不要全盘否定。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至亲。”,他将她拉出怀里,低着头,锁着她的脸,低声道。
“对你也一样吗?”,她反问。
他眸色一黯,“对我,不必!”
“凭什么!”,她气恼。
“因为我是你老公,是你小时候的阿景哥。”,纪景年说道,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感叹命运的安排。
“我不再是那个小凉辰了……你也不可能还是那个阿景哥。”,她叹了口气,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