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我还有脸待在这儿吗?”袁氏哭道,“给曹家这么一闹,这村里我是待不下去了呀!没法子,我只能回米家坝去了!”
“可米家坝离村子也不远,闲话是不长腿儿的,一溜风就传过去了。你回了米家坝和待这儿也是一样的。”
罗氏接过话点点头,对袁氏说道:“东家娘说得对,没准你一回米家坝,那边的人更糟蹋你呢!说句不好听的,你这点事只怕十里八乡的都传遍了!”
梨花点点头道:“没错,你到哪儿都一样,还不如就在我这儿做工,挣自己的钱去,别人爱怎么说道就怎么说。在这处,还有我们几个帮着你,你要回了米家坝,怕是连个说说话的都没有。”
袁氏捂着脸,直摇头道:“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要不是为了我那儿子,我真想一头跳了海子河死了算了!”
“别这么想,人都求生,哪儿有求死的?你还有个儿子要盘活,断不能再生出个轻生的念头了!况且,案子还没了,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你要真冤死了,那可不划算了。”
袁氏抬起头看了梨花一眼,似乎有话想说又不好说。梨花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把罗氏支开了。等罗氏走开后,梨花才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好开口?”
袁氏扯起衣袖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道:“我再没遇着过比你还通情达理的东家娘了!我瞧着您是个好人,就想把心里的事跟您说道说道。东家娘,您可要信我,我当真没杀那曹楚的!”她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梨花忙递了自己的手绢给她说道:“先别哭了,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我保准不往外漏半个字儿。”
“我信您呢!”袁氏接过手绢哽咽道,“我真是没杀曹楚,您想想,我杀他图什么呀?可当初他要不死,我那日子也难过了!”
“这话怎么说?”
“横竖都到这份上了,我就索性跟您认了吧!我跟曹楚年轻的时候倒真有……真有那点事!”
“啊?”这是梨花没料想到的,原来袁氏和曹楚真有段不清不楚的事。
袁氏顿时羞愧不已,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梨花忙拦住她的手说道:“别这样,都多久的事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没事没事,你接着说,我不笑话你的。从前我在汴京城,这样的事还见少了吗?”
“说出来真丢死了先人!”袁氏把头埋得低低的。
“你能说出来算是有勇气了,不过我倒是奇怪你怎么跟曹楚混一块儿了?”
“都我那时候年轻脑袋犯浑呗!那曹楚别看断了根指头,嘴巴可能说道了,跟百灵鸟似的。当时我男人不常在家,我爱上海子庙这儿来拜拜菩萨,就撞上他了。他那张嘴能哄死人,我糊里糊涂地就给他哄了身子……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花心狼!哄的姑娘媳妇不止我一个呢!我气极了,就不想跟他往来了。谁知道,他失踪那天我路过那片林子,他竟然一直跟着我,还想扯着我干那事……”
“真干了?”
“没呢!”袁氏气得拍了拍桌子含泪说道,“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算是看清楚了,哪儿还能给他再占了便宜去?他是扯了我的衣裳,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又停了手,我立马就趴起来,拽着腰带就跑了!”
梨花想了想问道:“他为什么停手啊?”
“我不知道,横竖他忽然就松开了我,我当时吓得不行了,一见他松开了手,脑子里就只想着要逃!我哪儿还有工夫管他为什么停手啊!”
“这么说来,你当时是跑了,林子里却应该还有人,要不然他为什么忽然松手呢?”
“他后来就失踪了,我也没敢跟旁人提这事。要提了,只怕我早给我男人丢河里去了。今天说出来我心里这块石头也算掉下去了。东家娘,您千万信我,我真犯不着杀曹楚,再说,我也打不过他呢!他是个断指儿,可个头跟邓开罗差不多,身子又壮实,会两下功夫,就算灌他一斤酒,只怕也打不过的。”
梨花眉头微微颦起,问道:“他还会功夫?”
“在我们这边,年轻的都好学两手,也没拜过什么师,就是跟长辈儿的混学两招。那曹楚也算得身手不错的了。”
梨花偏着头想了想说道:“那我之前说曹梅枝可能推他下去,似乎有点不太靠谱。一个身手好的人警觉性也高,不会轻易给人从背后推下去。”
“您这话没错,倒不是我帮那姓曹的说话。她冤枉我,我恨毒了她。可说实话,她那时候也才十岁,哪儿推得动曹楚那么个大男人啊?”
梨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只怕林子里真有其他人了。袁大娘,这样吧,你先回去,再养几天身子来上工。整天憋屈在屋子里会弄出忧郁症的,回我这儿干点活儿,跟她们多说几句话,心情自然也畅快了。别人嘴上嚼什么干草你少去搭理,那是别人没事给自己找乐子,你还真把自己当乐子吗?”
袁氏使劲地点点头道:“谢东家娘了!我说了这些话,心里也自在了。横竖都对不住我男人了,我要再死了丢下我儿子,那就更对不住了。放心,我回去就收拾收拾自己,养两天神就来给您盘活儿。”
“那最好了,”梨花从沉思中回过神笑道,“过两天还真有活儿要忙。我盘算着要往县城去一趟,把我那花好月圆的脂粉和桔花盆景,桔花枕,桔花香包都拿城里去卖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过两天加班,还挣加班费呢!”竖说媳这算。
“好,我这就回去了。”
“要个人送你吗?”1dgY。
“不必了,东家娘您忙着,我先走了。”袁氏的脸色好了许多,自己跨门出去了。
梨花站在院子里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了自己屋里。她把小指头放在嘴边试着吹了两下,可没出声。她又试了几下,还是出不了声,嘟囔道:“死银元,把暗号弄得这么有技术含量干什么呀?想招个暗探都招不来!”
不远处大树上,两个暗探透过窗户看见梨花在咬她的小手指头。平日里最爱说话的那暗探掩嘴笑了,用手捅了捅旁边那个说道:“瞧瞧,我们家夫人好像找我们有事呢!想吹口哨,半天吹不响,嘿嘿……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