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呢?”
“绯儿小姐前几天到绸庄扯布,我瞧见了,不知怎么,瘦得很厉害,人也不象从前那么活泼,话都懒得讲。”
是因为哲别的缘故吗?她一直没给绯儿写回信,绯儿那性子,日里夜里不知咒她多少回了。碧儿内疚地嘟起嘴,叹了一声。
饭庄老板言而有信,出于义气,看在钱面,快速地把后院他歇息的最好的一间厢房清理出来,换了簇新的被褥,点上风灯、火盆、袖炉,灌满暖壶,送上精致的饭菜,天黑时分,碧儿住了进去。
洗了个热水澡,捧着袖炉,早早就爬上了床,想不到一切会如此顺利,今天君府外一场小小的意外,也算有惊无险。瞟了眼床前案几上的饭菜,不知可是身子恢复得不彻底,一点胃口都没有,看到油腻的汤菜,有些反胃。
窗外的爆竹声,一阵接着一阵,这习俗到和二十一世纪差不多,只不过北京现在要到指定地点燃放爆竹。她喜欢看烟花,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有种夺人心魂的美,可能也是因为太过短暂,让人格外回味。
前面传来嘻嘻哈哈声,掌柜的和伙计们也在开始吃年夜饭了,喝酒推牌会一直守岁到明年。
熄了灯,微闭上眼半躺在床上,脑中一片杂乱。
韩江流现在干吗呢?过了年,他就要成亲了,呵,那么个小不点,是韩江流的新娘呀,无法想像他们以后的日子。窝阔台要登基做大汗,志得意满,对着她却说出那么伤感的表白,人到底有几面呢?因为知道窝阔台以后会荒淫无度,心中才那么平静吗?君问天,以后会纳几房夫人呢,这个男人,是她心中一根刺,想到他心里就郁郁的。回想从嫁他到设计被休,犹如一出闹剧,要不是亲身经历,谁会相信呢?
再过十日,尘埃落定,他们想起她时,会说什么呢?
碧儿不知不觉跌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年初一,飞天镇上热闹非凡,附近的牧民全部涌上小镇,舞狮、龙灯、花船、戏班,街头到街尾,到处锣鼓喧天,碧儿没敢出门,一直呆到年初五,傍晚时分,趁着饭庄的伙计在准备明天的开张,悄然从后门走了出来。她披着一件夹棉的斗蓬,斗蓬上的风帽很大,戴好,再裹上一条绸巾,只露出一双眼,是没人认得出她的。这种装扮也不异常,天冷,出门的人都会这样。
暮色四临,寒气袭人。
她穿过街道,走到了舒园的门口。舒园是比以前气派了许多,几间庭院都重新油漆了,园中的杂草清除了,露出原来清雅的面目,园中不时有一两个下人打扮的丫头跑过,估计是新买的,沈妈站在廊下吆喝着小丫头们小心厨房的火烛,映着廊中的吊灯,她好象胖了些。
舒富贵和舒夫人对坐在厅中,棉帘半掀,隔壁的李员外夫妇好象在里面做客,说笑声很大。
看着这一切,碧儿的心微微平静了点。绯儿的厢房亮着灯,纸窗上没有人影,绯儿不在房内吗?
“你是谁?”身后突地传来一声惊疑的问话。
碧儿苦笑地倾倾嘴角,转过身,绯儿形削骨立,面容苍白地站在她身后,眼中闪着诡异的神彩。
“我经过。”碧儿变换了嗓音,含糊不清地说道。
绯儿防卫似的打量了她几眼,“经过?我瞧着你站在这门外有一会了,东张西望的,你不会打什么主意吧?”
“我一个女子,能打什么主意?这位小姐,你独自站在门外,不害怕吗?”
“我在自家门外,有什么好怕的。”绯儿没好气地说。
“你在等人?”
“问得可真多!”绯儿白了她一眼,嘀咕道,“既然经过,就快快过去。裹得没鼻子没嘴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这就是绯儿,永远一幅盛气凌人的样,见她不肯说,碧儿也不敢再停留,留恋地张望了下夜色中的舒园,飘然而去。
“将军,你终于来啦!”夜色中,她隐约听到绯儿惊喜的呢喃,回头看看,什么人都没有。
舒园,对于自己来讲,就象是一个驿站,她穿越过来后的暂时停靠点,然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里往外延伸,没有多少感情。
等待的日子,一秒如一秋,又没有别的事可以打发,掌柜的给她找了几本书,都是一些春宫章回小说,看得人触目惊心,碧儿翻了几页就扔了。和掌柜的要了笔墨,给韩江流写了封长信,拜托掌柜的日后交给韩江流。
至少要道个别吧,既使不能当面说。
这之间,曾经有过一次险情发生,飞天堡赵总管和春香一同来饭庄吃饭,她正站在后院中,打了个照面,幸好她脸上有面纱。飞天堡中应有尽有,这两人难道是出来幽会?
她退到窗后,看两人情形,凑耳低语,一脸兴奋,却无暧昧,不是幽会。碧儿耸耸肩,回到厢房,那些再也和她无关了,是君问天操心的事,以白翩翩的精明,很快就可以把飞天堡治理得井井有条。
正月十四那天,街上突然一片沸腾,三王爷窝阔台通过贵族大会选举,定于正有十八举行登基大典。
碧儿很诧异登基得如此急促,不是应该好好筹备一下吗?难道窝阔台怕夜长梦多?
十八登基,依耶律楚材的说法,十七这天应该有日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