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也听出话中之意来,当下躬身道:“老师父肯指点一二,就是小人莫大的福分,小人省得。”
周侗咦了一声笑道:“也不算太过榆木嘛。”当下周侗便在云龙寺前传授史进一套运劲的法门,以补足他武艺中刚猛有余、柔劲不足的缺陷。
一套法门先囫囵的教授完口诀之后,已经是四更天时分,周侗嘱咐道:“老夫回乡探亲,本还要接着赶路,但既然要指点于你,那便在此处待上三晚,明晚你再来,想来三晚的功夫也能点拨你端正了。”
史进拜谢之后,定要请周侗回庄上,好生招待一番,周侗却笑道:“你师傅王进还在庄上,我这里点拨于你也就罢了,若还去到庄上与他相见,面皮上不好看。”
扈三娘也笑道:“师尊他无拘无束惯了,你将他请到庄上去,早晚请安的,他还觉得闷烦。大郎,我们先回去吧,稍后我自会来照料师傅。”史进只得依言,两人拜别周侗回到庄上。
叨扰一夜,史进也累了,回庄后便进屋大睡。休息半日后,王进见史进一早没来练功,便前去相探。史进在屋内兀自蒙头大睡,王进唤了两声,史进急忙起身披衣迎了王进入内。
王进问起为何没起身练功时,史进也不敢欺瞒师傅,当下便将三娘引他夜上少华山,遇周侗传艺之事说了。
王进闻言后大喜道:“那铁臂膀周侗当年乃是京城御拳馆天字教师,可是与先父齐名的人物,你能得他点拨何等幸事,为何不请回庄上来?”
史进将三娘言语说了,王进道:“既是恁的,徒儿也不可轻慢,少时多备酒食前去相请。”史进领了言语自去,王进自语道:“原来三娘的授业恩师乃是周老教师,难怪如此身手,只是周老教师收一女子为徒,倒是出人意表。”
史进得了王进提点,当下便命庄客杀翻一腔羊,鸡鸭蔬菜美酒若干,用几个大食盒盛了,命两个庄客担了,来后院唤三娘同去。
扈三娘正与王大娘说话,见史进到来相唤,便笑道:“我自准备了吃食准备送上去,既然你也备了,那便一同前去,也是你一番心意。”
当下两人别了王大娘,并两个庄客担了酒食送上少华山云龙寺来。
周侗却不在庙中,等了半晌之后,才见周侗归来。史进命人在庙里收拾酒食出来,便在庙中大殿上用供桌摆了酒食,筛了三大碗酒,请周侗入座。
周侗也不客气,自坐了首位,三娘下首相陪,史进坐了对席。史进只顾劝酒,周侗倒也来者不拒,席间说起些江湖中事来。原来周侗收了四名弟子,大弟子便是威震河北的玉麒麟卢俊义,二弟子便是与王进齐名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三弟子唤作史文恭,四弟子便是扈三娘。
席间周侗微醉,听他话中似乎对四弟子扈三娘最是疼爱,而对三弟子史文恭却说的极少。又听周侗说起收三娘为徒的经过,史进才知道原来扈三娘早在七岁之时便已经拜在周侗门下了,跟他学了九年的武艺。
酒足饭饱之后,周侗又趁着酒兴,便在大殿上使了一套玉环步出来。只见那步伐奥妙,转折之间,形如鬼魅,但周侗似乎有意走慢,一步一转皆交代得极为清楚。
扈三娘看了低声对史进道:“休要说话,只管记熟。”史进马上点头,心头暗想,这扈师哥费尽心思引得名师指点自己,对自己一番恩情十分真切,今后只消师哥一句话,便是要自己火里来水里去,也是没有半分二话的。
便是如此,每日史进和扈三娘都带了酒食上山伺候,周侗便在山里待足了三日,与先前说的只教三晚,多教出许多时辰来,有扈三娘在旁提点,周侗也尽心点拨于史进,让史进学得运劲法门和玉环步法,自此史进武艺更是大进。
三日已过,这天清早,周侗教授完毕后便道:“为师便要回乡,休要再留。”史进苦留不住,扈三娘却笑道:“大郎,师尊此趟为了留下点拨于你,已然误了行程,将来有缘自会再见。”
当下史进只得依言,随后托出一盘金银、十锭绸缎布匹相谢,周侗坚辞不授,只道:“老夫业艺非是金银布匹可比。”三娘却笑道:“师尊,此非是旁物,却是大郎的一点心意,要是师尊嫌物事累赘,劣徒我便替你拿上,跟您回一趟老家。师尊在外多年,也不能回乡一趟,也没个见面礼给乡亲们的吧。”
周侗拗不过扈三娘,当下扈三娘便将金银打个包背了,只是布匹不受,对史进道:“我送师尊回乡一趟,少时便回。”史进本待也要一同跟去,三娘却笑道:“师尊与我都知你心意,休做小女儿态,回去好生习练武艺,待我回来与你再比试。”
当下扈三娘辞别史进,跟随周侗回乡,史进一直送出三十里外方才留步,师徒二人一路往华州潼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