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西门庆、欧鹏、马麟一干人等到了阳谷县城门口,却见此处内外守门土兵到比平素多了许多,数十个做公的便在那里仔细盘查出城人等。
为头的一个名唤崔小乙,乃阳谷县缉捕使臣,平素也多得西门庆使钱交好,见得是西门庆时,便迎上前来,西门庆见了慌忙上前唱喏道:“崔观察为何今日亲自在这里公干?”崔小乙道:“也是十分的晦气,几天前夜里,知县相公府中遭贼,失却一批财物,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遮莫贼人,如此大胆,敢在知县相公那里下手,也累得我等专在此处搜捕。”
西门庆叹道:“却不想城内都有如此大胆贼人。”崔小乙只看西门庆身后一大队车马,便问道:“大官人这是要搬家呐。”西门庆笑道:“只是办些药材货品送去东京贩售。”说完将一锭银子塞在崔小乙手中,崔小乙也笑道:“若是旁人也是要费些功夫将行李打开查看,既然是西门大官人,便也不必查看了。”
当下崔小乙手一挥,一众做公的便让开道来,西门庆一行人便就此出城去了。
西门庆一行人晓行夜宿,数日内便离了阳谷县境内,这天到了一处山林外,天色寒冷起来,也不见有乡村野店,一行人只得在林中升火熬一夜。
一众人升起数堆篝火来,但却还是熬不住那寒风,怎生寒冷?恰似刮骨冷风袭,一夜萧索寒彻心。冰清扑面呵雾气,眉面皆白北风寒。нéíуапGě.сОМ
欧鹏、马麟两个命人将出十几个牛皮水囊,都给众人到上透瓶香美酒,口中道:“蔡娘子知晓路途辛苦,特命我等带了御寒美酒,此乃京中御酒,一生也不得尝一回,今趟托大官人的福,方能饮得一回。”
听闻是三娘交代准备的美酒,西门庆大喜,第一个便大大喝了一口,那酒入口醇厚绵长,只一口下去,便顺着喉头一直暖到心腹,登时赞道:“果然是好酒,从未尝过,比景阳冈上的出门到还要好来。”其余西门庆带来的管事、伴当也都喝了。
过不多时,一干人都觉得头晕目眩,西门庆只觉天旋地转,口角流涎,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欧鹏、马麟两个,那两个只在那里笑着骂道:“一群蠢人,喝了我家娘子的洗脚水!倒也!倒也!”话音才落,西门庆一干人等纷纷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欧鹏、马麟打个呼哨,林中又转出五十余人来,这伙人却是柴进庄上的少华山铁卫,会同原先十名铁卫,一共六十余人。欧鹏、马麟打个手势,一干人上来,七手八脚将西门庆一众人拖到一旁,便连身上随身财物都洗劫干净,随后打个呼哨,众人推车的、赶车的,挑担的,便将西门庆上京礼物并一干药材皆席卷而去。
西门庆一干人,直到次日天明,方才得醒,一个个都冻得十分僵直,慢慢方才爬将起来,西门庆看了周遭,口里只叫得连珠箭的苦。西门庆道:“叵耐娘子托人不仔细,只寻得两个做贼的虞侯随我一路,却是苦了我也,全副身家都葬送了。”众人道:“老爷,今日事已出来了,还是早早投县里报官便了。”
西门庆苦道:“这话也说的是,只是此处乃两县间地,前后都一般远近,只得先勾转回阳谷县,那里人面熟,方好起这官司,只是一来一去,只怕那伙贼都走得远了。”众人道:“也只得先回县里。”当下一众人只得相搀扶了,挨下山来,取道望阳谷县而回。
一众人没了行李,到了一处市镇,都只得脱了身上衣裳典当了,方才换得一碗热酒喝了。最后衣裳当尽,一众人都似乞丐般,沿途乞食,便如此挨了数日,方才回到阳谷县。进了城内,西门庆直奔家里。
吴月娘闻讯急忙出来相迎,西门庆这一路受尽了苦楚,吴月娘见了急忙命人取来衣裳换了,教安排酒食。西门庆等一众人狼吞虎咽吃了一回,方才饱足。
吃饱喝足后,西门庆问道:“蔡娘子何在?”吴月娘道:“前日早起便不见了人,只留书一封在此,妾身未敢观来。”西门庆急忙取信看了,只见上面写道:“西门大官人台鉴:也莫怨骗你钱财,官人一副身家便也是强取豪夺而来,只你那放贷买卖,也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这厢里将你家财散尽,便是替你积福来。我非是蔡家女儿,那晚你也睡的不是我,便是跟随而去的那位仆妇,不知滋味如何?若想报官,悉听尊便。”
看完信后,西门庆暴跳如雷,一怒之下便连那信函也扯了个粉碎,破口喝骂道:“杀千刀的贼贱人,骗得我好苦!”当下气如斗牛,西门庆直去县里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