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那妇人掣出一柄短刀来,口中道:“先不管他,搠上一刀再说。”便一刀望三娘后背搠来。说时迟,那时快,那刀将至三娘后背时,三娘陡然间跃起身来,避过那刀,跟着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将那口刀劈手夺来,刀锋一转便横在那妇人脖颈处。
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将起来。那两个汉子急待向前,被三娘使个旋叶腿,只一扫两个都扑倒在地,挣不起来。三娘旋个身后,复又将那妇人按压在地上,那妇人只叫道:“好汉饶我!”
三娘将那口刀只在那妇人脸庞上比划,冷笑道:“你在杀人取肉时,可曾饶过别人?”那妇人暗暗叫苦,口中道:“好汉容禀,我夫家姓张名青,因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人都叫他做菜园子张青。我姓孙,自小学得父亲本事,人都唤我做母夜叉孙二娘。好汉可通个姓名,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三娘还不压着不放,口中冷笑道:“你两个名头我是知道的,今日便是专来除恶!你这店往来不杀三等人,我也知道。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陪了多少小心得来的钱物,若还结果了他,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上说得我等江湖上好汉不英雄。第三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但这里头却偏偏没无辜良民百姓不害!你两口儿杀了多少人来,瘦的填河,肥的做牛肉、包子馅卖,害了多少无辜良民性命,今遭还要我饶你么?”
那妇人闻言知道今日遇上管闲事的对头,手下讨不了好去,急待挣扎时,三娘只顾按住,举刀便要刺下,便在这个档口,却听门口一人喝道:“且慢动手!”
三娘略略一顿,回头看时,却是武松带了枷,抢进店来,口中急道:“扈小哥,且慢动手,听我一句。”见是武松时,三娘顿时大喜,这才放了孙二娘,跳起身来,双目一红,微有些哽咽,近前拜道:“二哥,可算寻到你了,这趟事上,都是我累了你。”
武松急忙扶起道:“休恁的说,你我结拜兄弟,便是肝胆相照,祸福与共的!”三娘眼中含泪,往后一张望却见嫂嫂金莲跟在后面,急忙上前扶住,口中自责道:“嫂嫂,都怪我,连累了你。”金莲也是忍不住含泪道:“此事不怨你,只怨那西门庆心狠手毒。”
三人这厢里说话时,还进来一人,上前扶起孙二娘,这人正是孙二娘丈夫,菜园子张青。孙二娘被扶起后,一双眼犹自瞪着三娘,心头含恨,张青急忙宽解几句。
孙二娘低声问道:“你送武都头上路去孟州,怎的又转回来?”张青道:“前头连日阴雨,山洪阻了道路,因此先转回来,歇息几日再去。”说罢两口站在一旁听三个叙话。门外两个防送公人却不进店,只在店外等候。
三娘只顾那里自责,武松与金莲都好言宽慰了,三娘心头才略略释重,但想道:“无论武二哥与金莲如何,一定要待两个如自己亲人一般,终身如一。”
叙话之后,武松将三娘上前来引见了,张青、孙二娘两个听得是名震江湖的一丈青时,都是佩服不已,张青道:“原来是名满江湖的一丈青,难怪如此本事。适才俺浑家冲撞了,休怪。”孙二娘瞪了张青一眼,口中却还不依不饶的道:“是他先调戏我来,又是摸手,又是摸屁股的,当家的,武都头,我们且说个理来!”
武松闻言笑了起来,金莲也是掩口而笑,孙二娘双手叉腰瞪着眼道:“笑什么?”金莲道:“孙姐姐,你瞧不出来么?调戏你的是位美貌小娘子啊。”
孙二娘闻言细看三娘时,这才认了出来,拍手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一丈青是个美貌小娘子,武二哥,可是未来嫂嫂?”
武松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三娘却柳眉一竖,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瞪着孙二娘,口中道:“我与二哥之事,不劳你操心。今日二哥在此,我暂且放你夫妻一马!但你两个做下的恶事,定要讨个公道来!”
张青闻言也皱眉道:“武都头,且看你面上,适才争斗,我两口儿也不与扈娘子计较了,她如今还以言语相逼,难道真当我夫妻两个怕了她不成?!”
武松急忙劝道:“扈小哥,两位都是江湖上的好汉,不可坏了义气,若有什么不是之处,武二替他们赔礼了。”说罢便要拜下。
三娘急忙扶住,口中道:“武二哥,义气归义气,善恶归善恶,做好汉的,善恶分明,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这方才是好汉所为。我只恨那些,托着好汉名头,却做些伤天害理,打家劫舍,残害良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