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皱眉道:“我都说了,救你乃是行医本分,不要你什么报酬来。”顿了顿三娘却眨眨眼笑道:“不过昨日赌赛,却是我胜了,那彩头我却是要的。”
穆弘老脸一红,跟着大声道:“是我输了,娘子待要如何,只管吩咐我兄弟两个来。”三娘笑道:“也不要你们两个如何,只是不知两位可听闻我那少华山?”
穆弘道:“少华山替天行道,除恶扬善,怎能不闻?”三娘道:“不知可愿到我那少华山入伙?”穆弘闻言大喜道:“早就想去,只是这里尚有家业老父,因此未能得去。今日既然是娘子到此说了,我昨日比武又输了,定然答应娘子同去大寨入伙,稍后我便吩咐家里收拾,变卖了一应家私,便同娘子去入伙。”
三娘大喜,笑道:“也不必急于一时,你身子还需调养几个月,我还要去江州一趟,穆大郎请先在庄上静养,待我从江州回来后,再一同上路。”穆弘大喜,便唤来穆春与太公,将事情说了。
太公听罢道:“我儿要报恩,又是赌赛输了的彩头,两个由头都得应,老汉一家便都投托大寨便了。”三娘大喜,又请来薛永,说了共去少华山入伙,薛永漂泊无定,当即应了。众人都是大喜,商议定后,又置办酒筵来庆贺。
三娘在穆家庄又住了数日,开几道药膳方子来,教穆弘调理,看看伤势已经平稳了,教薛永暂留穆家庄等候,这天便收拾了行李,起身告辞。太公穆春苦留不住,只得安排酒食,饱食一顿后,送出十里地来,方才转回,三娘自往江州去了。
却说三娘离了穆家庄,行了半日功夫,只望见前面满目芦花,一派大江,滔滔浪滚,正来到浔阳江边。只看那大江如何雄浑?有诗为证:一脉天水望东去,两岸森柏浪滔天。滚滚雄涛尽如蓝,唯见无边天际流。
正寻思如何渡江时,只见芦苇丛中悄悄地忽然摇出一只船来。三娘见了,便叫:“梢公,且把船来渡我过江去,与你几两银子。”那梢公在船上问道:“小娘子时甚么人?却走在这里来?”
三娘道:“我要去江州行医访友,到了这里无法过江去,请渡我过去,多与你些银两。”那梢公听得多与银两,把船便放拢来,三娘轻轻一跃,便稳稳的立在船头,那梢公见了这般身手,赞了一声道:“小娘子好俊的身手。”
三娘笑道:“若无点身手,如何敢孤身女子一个上路?”那梢公道:“原来是位女中豪杰,倒是走眼了。”说罢那梢公一头搭上橹,把橹一摇,那只小船早荡在江心里去。
却说那梢公摇开船去,离得江岸远了,三娘在舱里望岸上时,只见岸边已经模糊了,周遭都是滚滚江水,忍不住开口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那梢公笑道:“想不到小娘子还是个会作诗词的人,也听我唱一个来。”只见那梢公摇着橹,口里唱起湖州歌来。唱道: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今日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一金砖。
三娘笑了笑道:“这位大哥却是唱耍的么?”只见那梢公放橹,笑道:“小娘子,只看你人美财多,本是要劫你的,但听得你是去行医救人,这趟刀板面与馄饨便不请你吃了!”
三娘笑道:“这位大哥却说笑来,你这船上如何有板刀面?又哪里有馄饨?”那梢公睁着眼道:“老爷却不是和你说耍,俺见你一个孤身女子,便早早说与你听。这大江之上,渡船劫人的强人多了去了。这刀板面,便是将一把泼风也似快刀在这舢板底,强人将人载到江心里,夺了钱财后,只一刀一个,便将渡船客人剁水去;若是说吃馄饨时,便是将刀来逼住了,只教客商快脱了衣裳,留一应财物,都赤条条地跳江里自死。这便是唤作刀板面与馄饨了。”
三娘听罢,微微一笑道:“原来这位大哥也是位做这等买卖的人。”那梢公笑道:“只看娘子是个行医救命心善好人,这趟便不劫你,我也不似一般强人,只要劫财害命。我这里只劫公人恶霸,不害良民。只是见娘子一个人上路,便说与你听,今后路上有个防备。”三娘笑道:“多谢大哥提点。”
正说话间,只见江面上咿咿哑哑橹声响,三娘探头看时,一只快船飞也似从上水头摇将来。船上有三个人,一条大汉手里横着托叉,立在船头上;梢头两个后生,摇着两把快橹,早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