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与戴宗、李逵两个一同返回城内,到了三娘下处客店街头,方才分手。三娘望着两个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后,方才转身信步朝客店而来,却在远远望见,便在客店门口,屋檐之下,玉莲独自柔柔弱弱的一个,提了盏灯笼,在月光下冷冷清清的等候。
三娘走上前后,玉莲见了欣喜万分,上前接住道:“恩人怎的这时才回?”三娘笑了笑,捏捏玉莲秀致的小脸道:“我须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玉莲红了小脸,檀口轻启道:“奴家知道恩人本事,但恩人始终是个女子,因此担心。”三娘一转身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说罢拉着玉莲回到客店内。
进屋坐下后,玉莲替三娘取来暖鞋换了,口中道:“奴家在厨下备了滴酥鲍螺,这便去取来与恩人吃。”三娘吃了一夜酒,酒气兀自未散,只在灯下见得玉莲那娇俏模样时,心头动了几分,见她起身要转出屋去时,婀娜多姿的身姿从面前而过之时,忍不住一把将玉莲拉到怀中,便让她坐在腿上。
四目相投之下,玉莲羞红了脸,低下头口中喃喃道:“恩人若是个男子该有多好。”三娘心头一痛,一咬牙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口中道:“你便当我是男子便可!”说罢便一挥衣袖,灭了烛火,断了罗帐,覆身而上。
不多时,昏暗之中,只听得玉莲娇声呼唤传来,却是何等销魂,正是:月下假凤泣虚凰,娇花自有惜花怜。两朵海棠初着雨,罗帐轻盈娇欲语。灯火阑珊春色暮,一场寂寞相倾诉。犹带彤霞晓露痕,玉莲花开一丈青。
一场旋妮之后,三娘低声问道:“可会后悔?”玉莲嘤咛一声道:“不悔。”三娘轻叹一声道:“我终究不是男子,给不了你那等快活。”玉莲只道:“奴家也厌烦那些粗鲁男子,与恩人一处便好。”三娘心头一暖。紧紧搂住玉莲,两女便在香帐内相拥而眠。
睡到五更天时,屋外却是店家叩门道:“叨扰扈娘子了,有戴院长处李大哥来寻。”三娘闻言便起身穿衣道:“少待片刻便来。”三娘匆匆穿了衣裳。回头看了玉莲一眼,笑道:“来寻我定是有事,今日便歇息一日,不出摊了。”玉莲道:“恩人自去,奴家与老父老母便在店内等候。”
三娘梳妆齐整后。方才出了屋来,只见李逵只在那里连连搓手转悠,见得三娘下楼来,李逵急忙上前道:“扈娘子,你可来了,宋江哥哥昨夜应了你的话,吃坏了肚子,泻倒在床,戴宗哥哥着俺来请娘子前去看诊。”
三娘闻言道:“这便去,等我取药箱。”当下取了药箱便与李逵到了江州牢城来。
到了江州牢城营内。李逵引到宋江下处,三娘两个进屋看时,只见宋江面色灰白,三娘便急忙吩咐道:“取热水调些盐、糖在内,先灌他三碗。”戴宗依言取了盐糖水来灌了三碗,随后三娘命李逵扶起宋江来,只在宋江腹下按了几下,宋江那里便大口吐了起来,直将肚内污物吐尽,三娘才命又灌下两碗热汤水。又吐了一回,直把宋江吐得黄疸水都出来,方才罢手。
随后三娘取颗药丸,调热水化了。吩咐喂宋江服下,又在宋江肚皮上扎了几针后,方才手慢了下来。三娘道:“昨夜宋押司吃坏了肚子,吐出污物后,又与他施针来,已经无大碍。我再开个药方,早晚吃三次,连吃三日便好。只是这几日要忌口,不可沾荤腥。”
说罢三娘开了药方,自命李逵去取药,少时药取来,三娘亲自煎了药来,让李逵服侍宋江服下。宋江服药后,睡了两个时辰放起,精神已经大好,竟然能下得床来,这时方才能开口说话:“有劳贤妹救治。”三娘笑道:“押司才到这里几日,水土不服,又贪口多吃鱼鲜,方才吃坏了肚子,这几日须忌口。”宋江应了,三个都称赞三娘医术高明。
日到午时,戴宗、李逵备了酒肉,三娘命备了清谈粥水教宋江吃了,宋江暴病方愈,吃不得酒肉,三娘与戴宗、李逵两个自在房面前吃了,直照看至日晚,教营内人看顾,方才相别去了,亦不在话下。
第二日,三娘又来看了一回宋江,见他已无大碍,便道:“押司,明日我便不来了,那副药再吃两日,便可痊愈。”宋江道:“多谢贤妹看顾,不枉与贤妹结拜一场。”三娘却道:“押司,我乃医者父母心,不管病患何人,我都会尽心救治。”
宋江面色有些难看起来,跟着长出一口气道:“贤妹,与你结交以来,我宋江自问并无得罪之处,为何贤妹总是冷淡以对?若是宋江真有不是之处,贤妹不妨直言,定当赔罪。”
此一问倒把三娘问住了,心下暗想:“我为何如此憎恨这黑厮?只因是看了原书,厌恶他假仁假义,讨厌他不择手段,痛恨他招安投降,断送了梁山一众好汉?但只看他那梁山,若不招安,迟早也是如方腊下场一般。而我如今行事,不也是不择手段?”想到此处,三娘兀自口中道:“只因秦统制那件事上,押司做得太恶!”
宋江叹口气道:“秦统制那时候被擒,尚且不愿投降。他是官军,我等是贼寇,便那般放了他,难保他不会提兵再来攻打。那绝户计却是有些阴损,但问贤妹一句,若是易地而处,你会就这般放秦统制回去?还是一刀杀了他?”
这一问又让三娘说不出话来,宋江又道:“那时花荣家眷陷在清风寨,那里是黄信与刘高两个镇守,非得秦统制归降,方可救得家眷出来。那绝户借刀杀人计,可让秦统制绝了退路,方可救得人来。换做是贤妹你,可有更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