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焕章大喜,吩咐左右先松了宋江,请宋江便在庙内坐了,闻焕章道:“早闻山东及时雨大名,原以为是个忠孝节义的奇男子,为何宋押司要反出朝廷?”宋江心头虽慌乱,但还是客气道:“先生谬赞,宋江沦落至此,也并非出于本心,只是迫于形势。”当下便将如何被黄文炳构陷之事说了。
闻焕章道:“原来如此,你那反诗我也在公文中得见,文人墨客,一时胸中义愤,总会写错几句,那黄文炳揪住此事不放,竟生生将一位忠义之士逼得反上梁山,真是可恨。”宋江闻言面露喜色,闻焕章又问道:“今夜既然在此地得遇宋押司,我就只问押司一句,心中可还想着复为良民,报效朝廷?”
宋江心头一震,一时间唇干舌燥,也不细想,当即拜下道:“小可无时无刻不想复为良民,报效朝廷,只可惜报国无门。”闻焕章笑着扶起道:“实不相瞒,我乃蔡太师门下客卿闻焕章,若宋押司当真有心归附朝廷,闻某这里可以作保至蔡太师那里,但押司须得听我言语!”
便在那破庙之内,闻焕章道:“押司若想还能复为良民,报效朝廷,博个封妻荫子,便须得听我吩咐。”宋江道:“愿闻高见。”闻焕章道:“押司此刻已经便是戴罪之身,落草的贼寇,官府通缉的人,便是蔡太师那里要想周全,也未必能成事。但若押司能有一二进献之礼,却又另当别论。”
宋江只道蔡京爱财,便道:“进献之礼宋某便是倾家荡产,也将备来,还请闻先生说个数来。”闻焕章笑道:“若只是为了金银财帛,拿了押司,抄了家当不也一样?”宋江皱眉道:“宋某愚钝,还请先生明示。”
闻焕章捻着胡须道:“闻某所说的进献之礼,乃是梁山!听闻宋押司极有名望,这趟落草,想必也能做个梁山第二三把交椅来,若真是如此,押司何不以梁山为进献之礼,以换取自身富贵荣华?”
宋江微微色变道:“你要我出卖一应兄弟?”闻焕章笑道:“非也,自古杀人放火受招安,押司若能做得梁山之主,日后坐大声威,朝廷震动之下,必定下旨招安,如此蔡太师方才好与朝廷说辞,只管招安下来,如此押司不就能复为良民,报效朝廷了么?再者说了,落草为寇终非长久之计,押司为一众兄弟着想,日后招安也方才是条出路。”
宋江闻言方才转忧为喜道:“宋某早有此意,只恨没有朝中牵线搭桥之人,若是闻先生能沟通蔡太师处,小可待得坐了梁山泊主,必定早受招安。即便是坐不得梁山泊主,也定能劝得山寨一应兄弟受招安来。”
闻焕章颔首道:“押司须得谨记,若山寨中有不愿招安之人,最好早早除去,以免碍手碍脚。”宋江道:“宋某谨记。”闻焕章又道:“我这里虽与你说了,但蔡太师那里要信得宋押司言语,还需宋押司写下一纸效忠文书来,让我带回京去,方才好与太师言语。”
宋江道:“这个自然。”当下闻焕章从包袱内去了笔墨纸砚,左右掌起灯来,宋江便写下了一纸效忠文书来,并签押下来。闻焕章收了文书后道:“押司可取道回梁山安身,家眷我自会与济州府尹张叔夜说了,教他将贵府家眷送还。今后蔡太师那里或许有用得上押司之处,便会教张叔夜下书至郓城县时文彬县令处,每月押司须得差遣心腹之人来取文书,并将梁山之内一应消息报与太师之处。”
宋江道:“小可领命,每月便会差我亲兄弟铁扇子宋清来郓城县取文书。”当下两个商议定下后,闻焕章又笑道:“听闻那梁山泊主晁盖与那少华山扈娘子不清不楚,那扈三娘声威不在押司之下,押司须得小心有朝一日,若是被这扈三娘子夺了梁山权柄,她与晁盖亲厚,必将成招安最大阻碍,押司最好提早防备一二。”
宋江道:“闻先生提点的是,小人已经有计较了。”闻焕章又道:“扈三娘那妖女,妖言惑众,托言她便是早年仁宗镶星解厄的星宿下凡,此等事上,押司也需仔细计议,否则以神言托权,势大难制啊。”宋江微微颔首道:“此庙乃是九天玄女古庙,小可偶得一计,不若便托言九天玄女下凡,指点宋某,传授三卷天书来,教宋某替天行道为主,全忠仗义为臣,辅国安民,去邪归正。不知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