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燕青、岳飞、牛皋等一路,早到了东京,一众人都是头一回到东京来,也被东京这花花世界的繁华迷晕了眼。燕青到过东京,便领众人着实高兴的游玩了两天。
岳飞虽说也惊奇东京的繁华,但却一直心事重重,来之前虽然说来看灯会热闹,若是见得朝廷粉饰太平恶心,便闹一回灯会,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这天子脚下,东京城内可是戒备森严,岳飞也不敢造次,拿一众兄弟性命玩笑。但见燕青整天都与众兄弟游玩赏乐吃酒,丝毫不像有什么准备要闹灯会的,于是到了后面岳飞也放心了下来,看来这趟便是来赏灯游玩的。
灯会这天一早,岳飞便备了礼物到宗泽府上前去拜访。宗泽自征剿方腊后,得封个一个正二品的知枢密院事,调入中枢为官,明面上是褒奖宗泽平定方腊的军功,实则是赵官家怕他军权过重,借机将他调离军伍。
而这一件事上,童贯等奸臣也有推波助澜的功效,正是好准了赵官家的脉门,而童贯等人也是担心宗泽继续在军中,接下来北伐会分润去不少功劳,于是进言将他升赏到中枢来。这是赵宋几代以来一贯的尿性,正是宋太祖黄袍加身的经历,让历代宋朝皇帝都严加防范武将的兵权。至于道君皇帝为何对童贯信任有加?原因很简单,童贯是个阉人,难得皇位,也不会有人拥立一个阉人为帝。而道君皇帝之所以答允招安三娘,并同意三娘开藩镇山东路,除了当时梁山势大难制、道君皇帝钦慕三娘之外,更重要一个原因就是道君皇帝潜意识里认为三娘不会造反夺他的皇位,只因为三娘是一介女流!这与道君皇帝信任童贯有相通之处。
岳飞拜会宗泽,说起自己如今赋闲在济州府,宗泽却笑道:“曾闻令堂与鹏举背后刺了字,便是精忠报国四字,可有此事?”岳飞颔首道:“是有此事。”
宗泽捻着胡须正色道:“令堂之意乃是教鹏举报效国家,而鹏举却为何甘于赋闲?”岳飞面露难色道:“只因得罪了权奸,报国无门。”
宗泽哼了一声,温言道:“这一点上,你不如你那位师姐!她虽然是一介女流,比起你堂堂七尺男儿来说,更加难以一展抱负,但她如今却已经镇藩山东,能造福一方百姓,以此报效国家!鹏举啊,国非一朝一君之国,而是天下万民百姓之国,你要报效的乃是国家百姓,而非朝廷!这一点上,你那师姐看得比你通透!为何她能高举替天行道大旗屹立至今?实则她是真心在报国,在为百姓做事!即便朝中权奸重重,她一样能与他们周旋,能找到报国之门!而你为何就不能呢?你躲在家中赋闲,此乃缩头乌龟之举!堂堂男儿当越挫越勇,何故至此?!”
一席话说得岳飞冷汗涔涔,直到告辞出来,宗泽的话还在岳飞心头盘旋。到了宗泽府外,燕青接住,两个并肩而走,岳飞忍不住问道:“小乙哥,你为何甘愿一直跟随我师姐?”燕青笑道:“当年我与员外被逼上梁山,也是迫不得已,但后来到了梁山,所见所闻,主公都是在做替天行道之事。是想当年的山东路,上有官府欺压,下有恶霸横行,山野之间还有无数盗匪作恶,百姓苦不堪言。而如今你看山东路上下,官府已然政通人和,恶霸、盗匪也被清扫一空,百姓安居乐业,百业繁荣,你说我为何要跟着主公?”
岳飞默然不语,燕青缓缓说道:“你我都看到过江南百姓的苦况,如今方腊方才被剿平不到一年,道君皇帝又下旨重开花石纲,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你留恋么?”岳飞叹口气道:“自古忠君报国,无外如是,国有奸臣,当清君侧,以报国家社稷,这才是正道。而我看我那师姐,却是野心不小啊。”说到这里,岳飞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问道:“她是不是想做女皇帝?!”
燕青摸着鼻子正色道:“主公曾多次当众发誓,赵宋在一天,她绝不会反朝廷,主公何曾食言过?”岳飞颔首道:“好,我信!”跟着燕青又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赵宋不存,天下无主,主公她又做不得女皇帝么?”岳飞愕然的看着燕青,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到了晚间,岳飞一直都愁眉深锁,他在思索燕青的话,为何会说赵宋不存呢?直到灯会开始,牛皋、王贵等人拉着他上街来,他方才不去思索,晒然一笑暗道:“岳飞啊岳飞,真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大乱,天下无主,天下何人不能做得皇帝?师姐如此人物自然做得!”
岳飞抛开思虑后,便同众兄弟到街上热闹看灯,只看了片刻,燕青忽然到来,自从宗泽府回到下处后,燕青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又回来了。
燕青将岳飞等众兄弟拢在一处低声道:“今夜灯会,主公在焰火里动了手脚,便是要揭露蔡京、童贯一党岁币赎城的丑事,教咱们相机行事。”牛皋闻言抚掌笑道:“好!正好教他们在百姓面前出丑,好生出一口恶气!”当下岳飞等人便由燕青引领,往康保门回菸楼来看灯。
到了回菸楼内,燕青教众兄弟在角落坐了,却引岳飞到了一楼一间雅阁之内,只见三娘、琼英、孙二娘三女却在这里。猛然见得三娘,岳飞微有些惊讶,他未曾想到三娘也来了,但都已经照面,只得上前见礼,道了一声师姐。
三娘微微一笑,也不还礼,只是道:“坐下说话吧,许久未见,师弟风采依旧,可喜可贺。”燕青拉着岳飞坐下,三娘也不客气,哪壶不开提哪壶,只问道:“你那家中,金芝公主与我那弟妹刘氏,相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