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西门庆荒唐一夜后,悠悠醒来,只依稀记得昨夜与一女子欢好,醒来时只见三娘独自坐在一旁垂泪,心头暗喜道:“昨夜还是得成好事了。”当下起身披衣上前问道:“娘子何故哭泣?”
三娘假作垂泪道:“不知昨夜如何与你做下这等无媒苟合之事,回去后若是父亲知晓,定然家法处置我。”西门庆急忙搂住安慰道:“娘子宽心,一切在小人身上担当,便是舍弃这一副身家性命,也要同娘子完聚一处方好。”
三娘假意嗔怒,起身躲开,口中道:“你只便嘴上说的好听,我只怕欧马两位虞侯那件事还不得办妥,回去了定然被父亲责怪。”
西门庆忙道:“今日便打道回府,先把正事办妥,稍后便亲自去东京提亲。”当下西门庆便命小厮备好车马,饱食一顿后,一行人便回阳谷县而来。
回到阳谷县后,西门庆请三娘堂上坐了,当即召来药铺掌柜询问药材采购之事。那掌柜道:“那张单上药材已然采购完备,只等将钱赍发各处药农、药贩,便可收齐。只是铺里钱财已经使用所剩无几,尚差许多。”
西门庆道:“尚差多少?”那掌柜道:“略欠三万余贯。”西门庆沉吟片刻道:“今日我便命绸布庄先起三万余贯到你那处使用,务必三日内将药材都备齐。”那掌柜听命去了。
回头三娘又道:“官人与我婚事须得费些周折。官人并非官宦人家,也非世间巨富,更非名门之后,贸然上门提亲,只怕父亲不准。”
西门庆忙问道:“娘子有何计较?”三娘道:“这趟采办药材,算是官人的一番心意。此趟欧马两位虞侯回京复命,官人可多赍发两个些钱财交好,替官人多多说话。又再备下些许礼物,一并教欧马两位,先送上京去,我家内那些人等上下都打点,以扬官人名声。随后再去提亲时,方才能成事。”
西门庆一拍大腿道:“娘子计较的是,险些误了大事。”当下请来欧鹏、马麟两个,各自与了百两大银,殷勤好话直说,便请欧马两个回东京后,多多美言。欧鹏、马麟两个早已得了三娘言语,当下笑呵呵的接了重贿,也是一般的没口子答应下来。
第二日,西门庆命人拟了一张礼单来,请三娘过目。只见其上琳琅满目的写了许多礼物,计有:东海明珠三十颗、玳瑁首饰五十件、蓝田玉石五十块、金器银器百件、丝绸绫罗两百匹、其他更有熊皮貂裘、虎骨药材、上好美酒等等不计其数。略作质价,应在五万贯以上。
三娘看完这礼单后,哑然失笑道:“官人这份礼单却是送谁?”西门庆道:“便是送未来岳丈一家上下。”三娘道:“只看这些金珠宝贝质价,约在五万贯上下,单送我祖父一人,倒也够了,可我家中尚有父亲与几位叔叔,都是不可轻慢之人啊。”
西门庆闻言大惊道:“我还道这份礼物尽够府上一应所费了。”三娘假作恼怒道:“官人,你这是打发叫花子来?须知我那祖父爱婿梁中书,每年送祖父的生辰纲都在十万贯质价,你上门送礼,随后提亲,一开始便如此寒酸,教我嫁你以后,如何能在家人面前抬起头来?”
说着三娘挤出泪水来,假作哭泣,慌得西门庆急忙哄道:“娘子莫哭,我不知高门大户是何等光景,这份礼单请娘子拟来,我自去办理便了。”
三娘这方才破涕为笑道:“你且听好了,我祖父那里边,将官人这份礼送去,初次见面礼,这厢也够了。我父亲那里便折些价来,送个三万贯上下的金珠宝贝,也不算太落下乘。我父亲下,尚有三叔蔡翛,四叔蔡绦,五叔蔡條,七叔蔡脩四个,便都送个万贯上下便可。”
此言一出,西门庆顿时面如土色,略一算来,不算那三万贯的药材钱,这厢里备下的礼品也要在十二万贯上下,总计便要花十五万贯。饶是西门庆颇有家财,只怕也是负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