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呼延灼与韩韬两个商议定后,两个便去后军队里,尽起军马,舞动军中将旗,号令各军,一发向前厮杀。关胜、宣赞那里见了,也各自回阵,尽起军马一并向前赶杀过来。宋江只怕冲将过来,便把鞭梢一指,十个头领,引了大小军士,掩杀过去。背后四路军兵,分作两路夹攻拢来。
便在此时,只听三声号炮一想,呼延灼与关胜军马登时分开两翼,急收转本部军马,散布在两翼布阵。当中威呼呼,行出一彪军伍来,便成里许宽阔的横面,皆是头面身上都掩重甲的军士。前面一排军士皆是长盾排定,密密层层,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直行将过来。其后三排军士,皆是明晃晃的长枪,从盾阵内伸出,枪尖寒芒指定,冬日下,只见长枪如林,耀生寒威。最后两排却是弓箭甲士,便在那里不住放箭,用的正是宋军精锐弓弩,皆是神臂弓、黄桦弓等属。
却说金沙滩寨内高台之上,三娘手执单筒望远镜看了一阵,见得宋军五千余重步兵军出阵时,登时微微一惊道:“宋军步人甲!”随后将望远镜交予黄文炳,黄文炳急忙也看了,惊得呆了,口中只道:“如此重甲,怎生得破?”
三娘淡淡一笑道:“铠甲笨重,机动不足,破之不难,只可惜宋押司这一阵怕是要输了。”
果然,后阵中,宋江看了大惊,急令众军把弓箭施放,那宋军重甲步兵皆不惧箭矢,直碾压过来,各部军马哪里抵敌得住?远处便被弓箭抛射,到了近处,前排皆是盾阵刀斧,后排长枪攒定,梁山军马大溃。
陈曦真、张慕云两个,号令住。那五千重甲步兵居中,呼延灼、韩韬军马在左翼,关胜、宣赞军马在右翼,一起往前厮杀。横冲直撞将来。前面五队马军望见,抵挡不住,便乱跑了,策立不定;后面大队人马,拦当不住。各自逃生。宋江飞马慌忙便走,十将拥护而行。
两翼呼延灼与关胜见了,各引轻骑军马从两翼追杀过来,梁山军马阵势大乱,早已溃败。宋江慌不择路,背后早有关胜引一队轻骑马军追将来,却得伏兵李逵、石勇引人从芦苇中杀出来,救得宋江。
逃至水边,却有李俊、张横、张顺、三阮六个水军头领,摆下战船接应。宋江急急上船。便传将令:教分头去救应众头领下船。
一众官军骑兵直赶到水边,乱箭射来,船上却有傍牌遮护,不能损伤。慌忙把船棹到鸭嘴滩头,尽行上岸。就水寨里整点人马,折其大半,却喜众头领都全;虽然折了些马匹,都救得性命。
少刻,只见朱富、朱贵,都逃命上山。却说:“步军冲杀将来,把店屋平拆了去。我等若无号船接应,尽被擒捉。”宋江一一亲自抚慰,计点众头领时。中箭者六人:林冲、雷横、李逵、马麟、欧鹏、孙新;小喽罗中伤带箭者,不计其数。
见得宋江兵败,逃过水泊来,三娘在金沙滩寨内高台上见了,收起望远镜后,缓缓说道:“宋江兵败。且看他如何。”当下便同黄文炳、公孙胜两个带同一众随扈,直往鸭嘴滩寨而去。
宋江收住兵马,好不容易逃得性命,眉头不展,面带忧容。吴用劝道:“哥哥休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挂心?别生良策,可破他重甲步军。”宋江却道:“那里写下了军令状,这趟输了,只恐难以圆说。”吴用道:“也未曾料得官军如此骁勇善战,有众头领分说,自不必担忧。”
正说话间,寨外来报,直说扈三娘与黄文炳、公孙胜到来,宋江、吴用等急忙出迎来,将三娘等人迎入中军帐内。三娘却不入帐,只在寨门口见礼后,便先吩咐带伤头领先回山养病。又亲自去看了一众受伤将士,好言抚慰了一番。
三娘依旧一身缟素,发髻已经梳做夫人头饰,容颜娇美,面容慈蔼,亲到伤兵面前抚慰时,言语清和,让人如沐春风一般,一众梁山伤兵皆引为天人,都纷纷直说三娘好似白衣观音一般,心头感激,战心再起,战败受伤的颓势便一扫而空。
抚慰了伤兵之后,三娘吩咐一众大夫好生照顾受伤将士,又吩咐多分酒肉下来赏赐,随后才转身与跟随的宋将、吴用等人回中军大帐去了。宋江、吴用两个看了三娘行事,吴用皱眉低声道:“不想此女收买人心手段如此厉害。”宋江叹口气道:“我这里吃了败仗,她那里涨了威风,此消彼长之下,只恐威信大损。”吴用宽慰道:“始终一介妇人,有些妇人之仁来收买人心,终究不及哥哥高义。稍后且听她如何说来,再做计较。”
回到中军帐内,三娘自坐了主位,左一带坐了宋江、吴用、栾廷玉、花荣等人,右一带坐了黄文炳、公孙胜等人。各自坐定后,宋江便先拱手道:“哥哥这里有负贤妹重托,不敌官军,还请贤妹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