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皇帝出了大帐不久,帐外纷乱了片刻后便安静下来,三娘坐在帅位上兀自生闷气,没由来被这风流皇帝骚扰,当真气闷。却在这时,黄文炳入来,见得三娘,不及见礼,便喜滋滋的道:“恭喜主公,先前我等筹划的那朝廷内应找到了!”
帅帐内,听黄文炳喜滋滋的说了,三娘微微一鄂问道:“那内应却是何人?”黄文炳道:“便是童枢密麾下参谋闻焕章!”三娘闻得是此人时,忍不住咦了一声道:“此人累次与我作对,当年我也曾派人查访过,原来他与被我设计除掉的陆谦乃是结义兄弟,一直都觉着我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为何此趟却又答应投效了?”
黄文炳道:“主公容禀,听属下慢慢道来。”
原来今夜闻焕章与蔡京等人一同随扈道君皇帝而来,适才在偏帐等候时,闻焕章借口如厕,便离开偏帐,便来求见黄文炳。黄文炳在自己帐内看书,闻得是闻焕章来时,喜不自胜,倒履相迎,将闻焕章迎入帐内。
在帐内坐定后,黄文炳动问道:“久仰闻先生大名,当年先生辅佐高太尉、童枢密与我梁山为敌时,便屡出奇谋,若非先生辅佐之人不听忠言,想来我梁山此刻还在水泊之内的吧。不知先生今夜为何忽然私下来访?”
闻焕章闻言淡淡一笑道:“黄军师谬赞了,比起贵上阳谋义道,我这些鬼蜮伎俩那里比得上?实不相瞒,今夜私下来访,乃是投奔贵上而来。”
黄文炳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笑道:“闻先生极得蔡相国、童枢密、高太尉等人器重,何以忽言改换门庭?”闻焕章冷笑道:“只因他们几个辅佐错了人,那道君皇帝实非明主。去岁我曾苦劝蔡相国三位,定要力谏道君皇帝不可放弃皇位,禅位于今上,可三位不听,一味只是曲言媚上,迎合上意。结果如今已经禅位了,而今上磕磕绊绊也退了金人,如今已经做上皇帝位,这太上皇还岂能如从前一般握有权势?”
黄文炳摸着鼻子笑道:“先生灼见,过气皇帝不如狗,就好似当年唐太宗与李渊一般,退位的皇帝哪里还有什么权势可言?今后也就是深居宫中,富贵闲散到老罢了。”
闻焕章颔首道:“正是,上皇已经失势,蔡相国、童枢密、高太尉这些上皇亲信,定然会被今上清理。一则今趟金兵入寇,朝廷总要推几个替罪羊出来,蔡相国等人这趟没有留在京城抗击金人,反而是跟随上皇逃遁,正好便是借口。二则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要稳固帝位,非用自己人不可,是以蔡相国等人也难逃此劫。三则蔡相国他们当政数十年,干过的错事太多,民愤极大,是以要平民愤,今上也一定要除掉蔡相国他们。”
黄文炳笑道:“蔡相国他们回到京城不久,定会被拉下马,闻先生说的理据很充分,今上身边定然早有人提点过了。如此看来,蔡相国等失势乃是必然,所以先生这是提早准备后路来了?”
闻焕章道:“正是如此,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久在蔡相国等人门下,蔡相国等人倒台,必定会牵累到我。在下虽然不才,但也不想就此身陷囹圄。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倒不如提早打算,投奔明主。”
黄文炳摸着鼻子笑道:“说到这择主而事,为何闻先生放着朝中其他大臣门下不去投奔,反而选了我家主公?再者我家主公虽然广纳贤士,但先生与我梁山作对多年,即便主公胸襟广阔,但也不一定会接纳先生。而且即便接纳了先生,只怕也难得重用。先生前来投奔,可有何晋身之物?”
闻焕章缓缓说道:“跟随蔡相国等多年,以我之才,不说能辅佐他们青云直上,至少可以保得权势。但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在下思虑良久方才明白,这都是蔡相国他们并非明主,也非真正的权臣。是以我一身本事,受制于朝廷诸多掣肘,更要顾忌许多,便难以施展。反观扈宣抚使这里,独霸山东路,外不受制于朝廷,内不困扼于显贵,内外政通人和,正是施展我拳脚的地方。其二便是宋廷暮气森森,今趟金人入寇,所作所为皆大失民望,反观山东路,则是高举抗金义旗,行天道大义之举,声望正隆,不选扈三娘子投效,又选何人?”
说到这里,闻焕章顿了顿低声道:“这第三嘛,便是观扈三娘子有武帝女皇之志,若然这能辅佐三娘子登上大宝之位,在下不说定能登凌烟阁之位,但青史留名也是一定的。为名为利计,选三娘子投效,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