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做替三娘这件事的人,三娘选择了娄敏中和黄文炳两个。便在北伐之后的旬月之后,黄文炳从山西林冲麾下被召回开封来,同时回到开封的还有宿元景与李纲。
三娘先见到的是李纲,宿元景与李纲自白帝城出发,走水路北上,而黄文炳则是因为太原战事耽误了些时候。李纲见了宿元景后,看了三娘亲笔的书信,宿元景又在一旁剖析得明白,加上李纲此人重国更重于君,于是很快便答允宿元景回朝为官。
到了开封后,宿元景引李纲先到三娘太师府见三娘,入得太师府时,这里原本是蔡太师府邸,只见这里没了蔡太师府时的浮华奢靡,往来都是行事匆匆的各级官吏,整个大宋朝大小军政事务皆从这里发出政令,往来的官吏皆是繁忙无比,看起来就是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李纲看了后叹道:“昔年蔡太师府中,骄奢淫逸,往来官吏皆是钱财重礼,酒色财气,如今却是务实求真,军政繁忙的景象,真是气象一新啊。”宿元景笑道:“这便是扈太师与蔡太师不同之处,她是真正为天下在做事。”
入到府内,三娘办公的静止堂内,李纲见到了三娘,此前虽与三娘有过数面之缘,但都是行色匆匆而过,如今再见时,只见三娘一身乌帽狩服,明眸善睐,目光柔中带刚,署理政务时气派雍容,属下官吏皆恭恭敬敬。
宿元景与李纲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只见三娘刚刚分派了娄敏中等人几件差事后,娄敏中等人告退而去,三娘这才起身来迎接李纲与宿元景。
两人与三娘见了后,三娘命人上茶,请两个都坐了,也不废话,张口便笑道:“李相能回朝任事,国之大幸。”李纲谦逊道:“太师说笑了,如今李某白身,已经不再是官身,李相二字不敢提起。”
三娘摆手道:“李相在我心中便是宰相之能,官身诰命不过一纸文书而已,能真心实意为国为民者,便都是宰相。”顿了顿三娘又道:“如今北伐战事吃紧,右路军乃是岳飞副元帅统领,急需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前去坐镇,不知李相可愿往?”
李纲想也不想便道:“卫国保家,责无旁贷,李某愿往,便是只为军前一小卒也愿意。”三娘抚掌笑道:“李相果然是心怀家国之人,旁人领军都在意的是自己能得何等官职,而李相却只一心愿往,高下立判啊。”
当下三娘起身从公案上取出一份官诰来道:“李相未曾回朝前,已经与陛下、朝廷奏报过,便封李相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观文殿大学士,领北伐右路军都元帅之位。”
李纲急忙起身拜领,他自从被钦宗贬官之后,一直忧患国难,二帝蒙难时,更是心急如焚,如今能领军北伐,自然是心怀激荡,领了官诰后,老泪纵横,几乎哽咽。
三娘与宿元景劝了几句后,便命人领李纲前去燕青那里点兵,李纲也不推辞,便到开封当天就点了五百禁军护送,便直往山东路莱州港,那里自有海军派遣船只护送李纲北上燕京,接掌右路军兵事。
李纲走后,三娘心头一块宏愿总算完成,北宋末年抗金三杰之中,李纲与宗泽都算是避免了历史的遗憾,两位抗金豪杰都能亲自领军北伐,也不必向宗泽那样临终前还在大呼过河。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种师道已经殉国,未能亲自领军,而由他弟弟种师中领军北伐,也算是稍补遗憾了。
三娘感怀了一会儿,又请宿元景坐下说话,便将自己调整各地官吏的方略与宿元景说了。宿元景自然是支持的,北宋末年的吏治极度黑暗,也是到了非要调整不可的地步,借这个机会调整,宿元景也是赞成的。
但宿元景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只道:“太师整肃天下吏治本是好事,但任用之人,须得秉公持正,能够狠得下心来,否则政令下达,不能全盘实施,只怕整肃吏治会半途而废。”
宿元景没有说得太明白,三娘也知道其中关键,他担忧的便是官官相护这一样,天下吏治败坏,并非一两个官员这样,而是当时大宋朝自蔡京以下,各级官吏都腐朽崩坏之故,是以要动吏治,所用之人定要是能承受千夫所指的压力,还要能冷下心来,做个心狠手辣的酷吏,不计骂名,不计得失,不计亲情的。否则任用的人抗不住压力,半途而废,那整肃吏治也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政令而已。
三娘淡淡一笑道:“此事不必担心,我已经物色好了两个人选,这两个人定然会成为天下官员闻风色变的酷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