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春生顿了顿,蠕动了下唇瓣,最终还是将这几日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书房勾引事情”与“老夫人召见事情”粗略的与莞碧讲了。
春生一边讲着,便见莞碧一边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好似全然不敢相信似的。
两人在书房里聊了许久,莞碧见她累了,便撵着她回去休憩了,只道着:“你快快回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便是了,回头再细聊,反正有的是时间。”
一时,春生回了自个屋子,四处打量,未曾瞧见那小香桃的身影,也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她只觉得身子有些疲乏,便也无心顾忌,反正这日无甚事情了,也不用前去当值,春生便洗了脸,换了衣裳,躺在床榻上歇息去了。
只明明有些疲惫,躺在床上却是半点也睡不着,脑子里一团乱,尽管克制着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心道,既来之则安之,风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能还能怎么办呢,这里是赫赫威名的沈家大宅,并不是寻常的小户人家,而她只是这沈家众多奴才中的一员,连个自由都没有的家生奴才而已,便是连个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这样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可是内心深处一抹忧虑始终无法消磨,只觉着,自这回回来过后,怕是不得安宁呢。
老太爷的生辰乃是五月初五,刚好与那端午节同在一天,乃是上好的吉日。
回府没多久,沈家便陆陆续续收到了来自京城及边疆的书信,原来沈家大房沈衝兆及四房沈衝锦不日便准备动身启程了,准备回来参加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一时,整个府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还是在三年前那沈毅堂大婚之日,沈家一家人聚集在一起的,往后这几年,大房沈衝兆公务繁忙,盘踞在朝堂着实抽不开身子,便是过年,也是将内眷遣回探望一二。而那四房沈衝锦远在边疆苦寒之地,路途遥远,便是要回家探望,还得专门上书朝廷得到恩准后方能够准许回来,愈加回得少了。
此番借着为父做寿,沈家一家难得可以齐聚一堂,必是一番热闹非常的场面了。
听着院子里议论纷纷,讨论着大房如何如何,原来这大房的大少爷沈之敬年初之际刚为沈家生了个嫡曾孙,当时便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据说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不,如此天大的喜事刚过,这会子便又传来佳讯,原来大房的二小姐也就是府里的三姑娘沈雅孜正在议亲了,据说三小姐早就被贵妃娘娘内定了,不日便被选作皇子妃成为皇家媳妇了,这沈家大房喜事不断,一时可谓是水涨船高,在沈家几房中独霸鳌头。
也有人说道着四房如何云云,这四房历来被讨论得少,只知晓四房的夫人两年前又为沈家生了个小少爷,在沈家排行第五,乃是五少爷。还有便是四房的大小姐也就是府里的二姑娘沈雅心前年被配了人,据说嫁得一般,只配了个小小的副参将,还是个寒门子弟。
除此以外,说道得最多的便是三少爷沈之聪了,这三少爷之所以被讨论得多,并非在军队中如何英勇神武,主要是三少爷现下年满十六,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却还未曾定亲,府中一众适龄丫鬟便开始春心荡漾,蠢蠢欲动了。
春生听到大家议论起三少爷沈之聪时,倒是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黑脸,心道,原来是他···
春生对沈之聪还是稍微有些印象的,心善,喜欢看书,脸有些黑,难得没得骄纵的少爷脾气,只不知现下是否还如当年一样呢?
这个念头在春生脑海中一闪而过,又瞧见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议论得厉害,春生不禁莞尔。
她到厨房拿了些谷子,米粒,花生米及一些青菜喂养小花,自春生到书房当值了之后,小花便交由香桃全权照看了,她唯有在香桃轮休时帮着照看一二,有时得了闲也会跑来探望一番的,只这日香桃轮休,这会子还躺在被子里睡大觉了,春生早起了便帮着过来喂养小花吃早饭。
春生逗了会子小花,又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见到时间了,便愈去书房当值,只走到拐角处,忽然听到几个小丫鬟在小声的说道着什么,春生并未曾在意,只忽然间听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步子,只听到有人小声的道着:“听说揽月筑的那位此番前往庄子后,便隐隐有复宠的迹象耶,可是大家私底下却传言书房里的那位才是爷的新宠,姐姐,你说,到底哪头才是正经的理儿呀,都将我给弄糊涂呢···”
少顷,便听到另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无论哪一头得势,顶了天不过就是个妾氏,还能与那一位比啊!”
先前那道稚嫩的声音惊讶道:“怎地还有另一位不成?”
“可不是?咱们爷拜堂娶回来的正经太太,哪是一个两个姨娘丫头能够比得上的!”
“啊!太太不是被遣送回娘家了么···”
“总有回来的时候啊,到底是明媒正娶的,人家的位置摆在那里呢,我偷偷地与你说哦,我私底下听人说道,前几日爷不是出远门了么,可不是外出公干,而是前往那扬州欲将太太亲自给接回来了,这后院往后是个怎样的光景还真不好说,我只与你说,往后可得谨言慎行,这五房啊,只怕快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