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镜闻言,似是十分惊恐地抬头望向宁帝,连连摇头,“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说着便朝着床最里面的一个角落缩了过去。
云裳皱了皱眉,若是现在自己都还没有看出华镜状况不对的话,那自己便真的白活一世了,云裳犹豫了片刻,没有吱声,目光紧紧锁住华镜的神情。
“说!”宁帝突然怒吼一声,让缩在床角落上的华镜浑身一震,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宁帝,似是被吓到了一般。
宁帝冷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说出你肚子里面那个是谁的孽种,那朕便也不留你了,朕会将你贬为庶民,然后配往边关做苦力。”
云裳没有错过宁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华镜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云裳微微勾了勾嘴角,装疯卖傻是吧,倒真是耍得一手好手段呢。云裳抬起眼道,“父皇,皇姐似乎有些不对劲呢,父皇不如叫太医来好好瞧瞧?”
一说到太医,床上的女子目光中又露出满满的惊恐来,“不要过来,你们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宁帝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道,“传太医。”
一旁的内侍连忙应了声退了下去,正等着太医,却有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属下见过皇上,见过王爷,见过公主,大夫已经给王爷的爱马检查了,属下也让人仔细查了踏云吃的东西,属下已有所现……”
“哦?”宁帝闻言,转过头来,“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大夫检查了踏云的症状,是吃了泻药所致,属下查看了今日踏云吃的东西,并未有所现,只是,属下在林中现了一些参杂了泻药的黑豆……”侍卫连忙回答道。
宁帝的面色有些黑,竟然敢在这般重要的场合算计裳儿,心中便更是怒不可言,“查!”
侍卫连忙应了声,退了下去,靖王才轻声道,“汗血宝马最喜欢吃的便是黑豆,但是对马不精通的人恐怕并不知晓,所以,臣弟推测,下手之人是个对汗血宝马习性较为熟悉的人。而且,她竟然算计到了裳儿会骑臣弟的踏云……”
云裳心中自然知晓此事是谁做的,只是却不能让宁帝瞧出来,又要不着痕迹的将此事透露给宁帝,便沉吟了片刻,才道,“皇叔计算马的数量便是计算的皇城中会骑马的千金小姐的,裳儿不会骑马,皇叔害怕马准备得不够,自然只能让裳儿骑皇叔的踏云。只是,究竟是谁既知道裳儿不会骑马,又知道裳儿会参加赛马比赛的呢?”
云裳瞧见自己话音一落,宁帝的目光深邃了几分,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才站起身道,“此事需好好查清楚,朕这便去安排。”说完又指着华镜道,“这个孽障,等会儿让大夫给她瞧瞧,若是她不配合,便绑起来,大夫看好了呈给朕便是。”
一旁的郑总管连忙应了,宁帝便匆匆走了出去,宁帝走了,云裳转过头看了眼缩在角落里,满脸迷茫的华镜,扯出一抹笑容,也抬脚出了门。
走出华镜住着的厢房,云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回过头望向浅音,“去查一查,都有哪些人去见过华镜公主。”
浅音应了声离开了,靖王望着浅音的身影,转过头来,“裳儿也觉得,华镜不对劲?”
云裳冷冷一笑,“方才我一直以为父皇那样一问,华镜便会将仓觉青肃招认出来,毕竟,华镜这个人,可是很怕死的。只是我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想到装疯卖傻的法子,不过这可不是她能够想得出来的,所以我笃定定然是有人为她出谋划策了。”
“裳儿真聪明。”靖王微微一笑,眼中是满满的笑意。
云裳一愣,觉得面色有些烫,转过眼,“只是我却没有想明白,既然仓觉青肃之前也提过了,想要让华镜嫁到夜郎国,为何他不利用这个机会,干脆直接便承认了华镜肚子里的孩子便是他的,那样的话,皇后和李丞相即使想要组织也无法了,毕竟,在父皇的心中,皇室声望可比华镜来得重要得多。”
靖王笑着摇了摇头,“你只看到其一,仓觉青肃确实想要娶华镜,想要得到皇后和李家的支持,好取得储君之位。只是,正因为如此,他才绝对不能承认,华镜今天掉了的那个孩子是他的,你想想,方才大夫便说了,华镜怀孕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前,我们与夜郎国可是正在打仗呢,这个时候,华镜却与仓觉青肃暗渡陈仓,有了孩子,这样传出去,皇上会如何想,天下人会如何想?”
云裳眼中一亮,转过头正欲说话,却看见浅音走了回来,“公主,奴婢问过了,方才丞相夫人来过。”
“哦?”云裳挑了挑眉,“我想,我知道应当如何对付李家人了。”说着便微微翘起嘴角,眼中闪过一抹灵动。
靖王挑了挑眉,不过片刻,便知晓了云裳要做什么,沉吟了片刻,靖王才点了点头,“此计可行,若是有什么想要本王帮衬的地方,竟然跟本王说便是。”
云裳点了点头,笑着道,“那是自然。”
与此同时,在行宫中的另一间厢房内,一个黑衣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房中,对着屏风轻声道,“主子,属下打听到了,华镜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仓觉青肃的。”
黑衣男子说话后,好一会儿,屏风内都没有任何任何声响,就在那黑衣男子以为不会听到声音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极其温和的声音,“哦?那华镜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了吧?三个月前,仓觉青肃可是在边关正欲靖王打得厉害,怎么会与华镜公主暗渡陈仓的?”
黑衣男子站得笔直,声音平静无波,“回禀主子,约摸四个月前,华镜公主的驸马爷在战场上失踪了,华镜公主去边关寻驸马爷,只是却消失了挺长一段时间的,恐怕……”
“呵,有意思。我还以为仓觉青肃来宁国是为了宁国惠国公主,却不想竟是为了华镜公主,只是恐怕连他也没有预料到,竟然会生这样的事情吧,不知道仓觉青肃要怎么解决此事,不过,仓觉青肃以为他娶了华镜便可以得到宁国的支持助他夺取储君之位吗?”里面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
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主子,我们如今应当怎么办?”
沉默了半晌,屏风后才传来淡淡的声音,却多了几分冷意,“无妨,李丞相是绝对不会将华镜嫁给仓觉青肃的,只是,还是得以防万一,万一仓觉青肃破罐子破摔,直接公布他与华镜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那个时候,恐怕宁帝即便是不愿意,也只能强迫将华镜嫁给他了。”
顿了顿,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一贯的温和中带着淡淡的冷意,“只是,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生的,若是到了那一日,便想法子让宁帝将华镜贬为庶民,让李府与她断绝了关系吧,若还是不行,那便直接处理了她便是。”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属下明白。”说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屋里响起了轻喃声,“废了的棋子,便该弃了,留着,反而容易坏事。”说完,便听见一阵响声传来,屏风后滚落出几颗棋子,落在了屏风外,不一会儿,一只苍白瘦弱的手从屏风后伸了出来,一颗一颗将滚动的棋子捡了起来,随意从窗口扔了出去。
一个下午,云裳便呆在厢房中与靖王下棋,云裳的棋艺是萧远山亲自教的,也曾许多次受到萧远山的夸奖,只是,一个下午,她却不曾赢过靖王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