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外面却良久没有人回应,云裳心中一怔,暗自将头上的钗拿了下来,藏在了袖中,使了个眼色,让浅音推开了门。
浅音猛地将门推了开来,云裳望出去,便瞧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衣衫的约摸四十多岁的男子微微弯着腰站在车前,身后还站着几个婢女打扮的女子。
云裳蹙了蹙眉,“不知道阁下将本公主带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
那男子低着头,声音不疾不徐,“回这位小姐,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主子交代了老奴,定要好好地服侍小姐,还请小姐下车,随老奴一同进府吧。”
云裳沉吟了片刻,腰身一弯,便要下车,却被琴依拉住了,云裳回过头去望向琴依,琴依的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只是眼睛中却十分冷静,“公主,还是让奴婢先下车,再服侍公主下车吧。”
云裳知晓她是担心自己,心中顿时一暖,琴依不会什么武功,却不管不顾地要护着她,教她怎能不感动。
“无妨,我不会有事的。”云裳微微一笑道,回过头钻出了马车。
出了马车,云裳才瞧见,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只有这么一栋小院在密林中,看起来倒是清幽无比,只是,却让云裳心中一沉,这样一来,便几乎不能确定自己如今是在什么地方了。
只是,也只是一瞬间,片刻之后,云裳便跳下了马车,抬眼望向自己眼前的院子,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院子门前连一个门匾都不曾有,想必主人倒是个细心的,不想要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只是这样的细心却让云裳极其不喜。
“小姐,进府吧。”那男子弯了弯腰,朝着云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云裳挑了挑眉,抬起脚往院子里走去,“这位……该如何称呼呢?”
那男子笑了笑道,“老奴姓赵,你便叫我赵管家便好,后面的几个丫头,就春红,夏荷,秋菊,冬梅。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们几人便是了,小姐带来的两位姑娘想必也是尊贵的,粗活儿便让这四个丫头做吧。”
云裳冷冷地笑了笑,“如此,倒是多谢赵管家了。”赵,连这姓也多半是胡口乱诌的,赵钱孙李,百家姓中的第一个,大街上随手一抓,便多得是这个姓氏的人。
院子是个四进的小院子,也没有什么可以赏玩的风景,待云裳走到房中的时候,便又是一愣,这房中的布置,竟然与清心殿中别无二致,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自己宫里的摆设都是些御赐的贡品,而这里的,都是看起来十分逼真的仿品罢了。
“公主……”琴依和浅音俱是一惊,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担忧。云裳身边明着的侍卫和暗卫都不少,能够不动声色的将她劫了过来,便是个厉害觉得,加上这房间的布置,云裳便知晓了,定然是她身边出了内奸。
云裳冷冷一笑,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跟着自己进来的四个丫鬟和那赵管家,笑了笑道,“你们主子倒是费心了,烦劳你们回去禀报一声,本公主对你们主子的安排十分满意,只是吃喝用度都劳烦了你们主子照顾,本公主心中过意不去,还请你们主子前来相见,本公主也好亲自跟他道个谢。”
赵管家微微点了点头,“小姐的话老奴自然带到,今儿个小姐在靖王府中只怕累了一整天了,还请小姐早些歇息吧。”说着便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只是那四个丫鬟却没有跟着那管家出门,云裳便知道,只怕是留着监视自己的吧,云裳蹙了蹙眉,“本公主乏了,去弄些水来吧,本公主要净身。”
其中一个丫鬟便点了点头,退了下去,云裳抬眼望向剩下的三个丫鬟,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内室,内室也果然如清心殿中一样,云裳在软榻上躺下,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费尽了心思将自己绑来了,万没有就这般晾着的理儿,不管如何,如今已经这样了,不如耐心等着,自己没有回宫,宫里定然会得到消息。
正想着,先前离开的丫鬟便提了两大桶水进来,云裳见她个子娇小,只是提着两大桶的水却是连粗气都不曾喘一个,步伐矫健,便知道定然是习过武的。
“小姐,水好了。”那丫鬟走了出来,微微低着头轻声道。
云裳点了点头,“浅音进来服侍本公主沐浴吧。”说着便抬脚进了净房。
浅音连忙跟着走了进去,却不想几个丫鬟也跟着走了进来,有的拿着换洗的衣物,一个拿着香胰子,一个拿着帕子,一个手中捧着花瓣。云裳微微蹙了蹙眉,“东西放下,你们先出去吧,本公主不习惯有陌生的人瞧着本公主沐浴,横竖本公主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四周应当都是你们的人吧,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四个婢子相互看了一眼,便一言不地将东西都放在了一旁,才都走了出去。
云裳蹙眉,脱下衣裳,走进了浴桶,在浴桶中坐了下来。
浅音拿着香胰子上前,细细地为云裳涂在了皮肤上,趁着手伸进水中涂抹的时候,悄悄在云裳后背上写下了一些字,信号已出,是否吩咐救援?云裳嘴角勾起一抹冷冷地笑,摇了摇头。来都来了,她倒是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呢。应当说,想要知道,在自己认识的人中,谁有这样的心机和能力呢。
浅音也不多言,安安分分地给云裳洗好了,侍候着云裳穿了衣裳,又拿起一张大大的帕子来帮云裳将打湿的头裹了起来,云裳才走了出去。
琴依见状,便急忙上前,将裹着头的帕子解了下来,细细地帮云裳擦拭着头。
云裳微微眯着眼,任由琴依的动作。
“小姐,方才赵管家命人送来了这个,说是在小姐的马车中瞧见的,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便让奴婢给小姐送了过来。”一个纤细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裳抬眼望了过去,便瞧见一个丫鬟手中拿着一个香囊。
琴依见状,连忙接了过来,呐呐地道,“公主,这不是你准备送给靖王爷的生辰礼物吗?里面可是你亲手为靖王爷打得剑穗儿呢,怎么还在这儿?”
云裳这才想了起来,怪不得今儿个总觉得忘了什么呢,却不想忘了这一茬儿,也难怪,自己一到王府就被拉去忙这忙那的,又加上出了那件事情,便将这东西抛在脑后了。
“忙得晕了,便忘了要送给皇叔了,无妨,先收着吧,下次再送便好了。”云裳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
云裳自打打定主意呆在这儿瞧瞧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之后,便全当自己是在清心殿,也不拘着自己,便拉着浅音和琴依话了会儿寻常事,打了几个哈欠,才去床上睡下了。
许是白日里也实在是有些累着了,以着了床,便很快睡着了。浅音和琴依见云裳这般不甚在意地模样,便知道她定然已经有所安排,便也稍稍安了几分心,退到旁边的耳房睡了下来。
夜渐渐深了,院子西边的一件屋子里的灯却突然亮了起来,窗上映出了两个人影,低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怎么样了?她有什么反应?”
“奴才瞧着倒是个沉静的主子,哪怕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却也不曾慌过,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十分平静地模样,只在进了屋子瞧见屋子中的摆设的时候略微愣了愣,方才奴才听那几个丫头说,她洗漱了之后还像是在自己宫中一般拉着两个宫女说了会儿话,才睡了。”一个恭恭敬敬地声音响了起来,正是那赵总管。
“哦?果然是个经得起事儿的,靖王的眼光倒是不差。”先前那个男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带着几分欣羡,传个信儿去李府吧,就说他们要的人我给他们留住了,谁要见便自个儿来见,若是不相见要怎么处理传句话儿便好,只是,他们说的障碍我替他们除了,日后若是再找借口坏了我的事儿,我绝不会轻饶了他。”方才还低柔的声音突然便带了几分危险气息,隐隐透着几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