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闻言,便急急忙忙将手中棋子一扔,转过身道,“进来。”
一个暗卫便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几分露水的潮湿,朝着云裳行了个礼道,“王妃,我们探到夏军昨日夜里便已经到了泾阳城外,王爷设了一局空城计,又放火烧了泾阳城,如今泾阳城中大火还未熄灭。王爷带兵和泾阳百姓一同退到了径河以南,夏军伐树做成了木筏子,绑在一起做出了桥,三个时辰前刚过了泾河。”
“可与王爷联系上了?”云裳急忙问道。
暗卫摇了摇头,“四处都是山林,要联络上王爷只怕还需一些时间,其余暗卫都仍旧在寻找王爷的踪迹,应当很快便会有线索,属下担心王妃等不及,特前来禀报。”
云裳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了下去,眉头却紧紧地拧了起来。
“瞧你的模样,眉头紧皱,都快能够夹死苍蝇了。”擎苍先生摇了摇头,收拾着桌上的棋子。
云裳却并未因这句打趣的话而松开眉头,“师父,他有危险。”说完也不等擎苍先生回应,便急急忙忙地道,“如今夏军有六十五万人,王爷只有二十五万人,还带着百姓,若是夏军全数上山,只怕赢面很小。”顿了顿,却突然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不,夏军若是上山,王爷还有机会赢,但是柳吟风决计不会这样冒险,他如今带兵守在泾河边,定然是打着水源的主意。泾河干涸已久,泾阳城中的百姓定然是打井取水的,可是如今躲到了山中,唯有泾河有水。夏军只需守住泾河,那么多士兵和百姓,没有水喝定然是不行的,柳吟风是在守株待兔。”
想到此处,云裳便更是慌了心。
擎苍先生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欣赏,笑着道,“我的徒儿倒是不算笨的,只是靖王既然敢带着士兵与百姓上山,便是说明他是有些把握的,你说他为何这般有把握?”
云裳沉默了片刻,却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只要一想到靖王如今的处境,她便静不下心来。
擎苍先生眯着眼笑了笑,“果真是关心则乱,你那位王爷,只怕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敢于冒这个险的。”
“相信我?”云裳愣了愣,抬起手指着自己的眉心,有些诧异。
擎苍先生点了点头,“自是相信你,你此前不是派了暗卫去给靖王报信,说了夏军的动静,还说了你会带兵前来援助么?”
云裳微微颔,擎苍先生才继续道,“你亦是知晓,不管宁军多么的矫勇善战,遇见自己三倍多的夏军,也许因为有靖王,不至于全军覆没,却也不会太轻松的,死伤无数是肯定的。而且,泾阳城中还有那么多的百姓,靖王若是良心未泯,便不会拿着这些百姓冒险。所以,他明知道抵抗不过,不干脆只是拖延时间,等着你来援救,你若是将康阳城外的四十万人带来了,在人数上便几乎与夏军能够抗衡了,到时候,无论如何,至少不会太明显的落了下风。”
云裳坐着似是入定了一般,半晌才道,“可是如今,我手中只有不到十万人啊……”
擎苍先生笑了笑,“终归会来的,你手中虽然只有十万人,却也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见云裳望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疑问,擎苍先生才笑了笑道,“夏军表面上守住了径河河岸,占了上风,只是你只需静下心来好生想想,便知晓他们如今也是有致命的弱点的。”
云裳闻言,便沉默了下来,理了理脑中纷乱的思绪,水他们定然是不缺的,行兵打仗,除了水便是粮草最为重要了……
粮草?
云裳眼中悠然亮起一抹光芒来,她知晓了,“是粮草!云裳兴匆匆地道,夏军既然想要围剿王爷,便定然是将泾阳城外的士兵都几乎调用了的,如今那些士兵全数过了江,夏军渡江困难重重,只怕如今粮草却是还未来得及运过去的,我这十万人,虽然不多,却可以让夏军的粮草运不过河去!”
擎苍先生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云裳便已经站起了身来,“传令下去,全军整兵,随我出!”
云裳带着军队到了夏军渡河口的附近,小心翼翼地接近着渡河口,渡河口的泾河河面上漂浮着许多木筏子,一一用绳子穿了起来,约摸有几十米宽的模样。云裳沉吟了片刻,等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便叫来了可调用的所有暗卫,约摸几百人,全数下了水,朝着那木筏搭成的桥潜了过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渡河口附近偶尔有巡逻的士兵打着火把经过,只是却并未留意水中的动静,云裳借着那火把微弱的灯光瞧见那水中的木筏子搭成的桥渐渐散了开来。
云裳眯了眯眼,转过身带着大军朝着泾阳城外的原本夏军驻扎的营地走去,她已经命人打探过了,夏军的粮草是放置在城外的大营中的,如今营地中,只有五万驻军守着。
营地之中倒是灯火通明,云裳眯了眯眼,扬起手,大喝了一声,“点起火把,杀!”
火把便被点了起来,蜿蜒的大军便出现在了云裳身后,身后士兵听见云裳的话,便朝着夏军大营冲了过去,一片喊杀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刀枪交接的声音。
过了会儿,暗卫一个个湿着衣裳回来了,“王妃,属下们已将河上的浮桥尽数毁掉了。”
云裳微微一笑,眼中乍然出现一道亮光,“好!如今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营中的粮草,留一些,够我们吃个三日的便可,其余的尽数烧掉!”
暗卫纷纷领命,朝着夏军大营飞身而去。
云裳抬起手,拢了拢鬓角被夜风吹起的丝,心中总算安定了几分,后面的援军应当用不了多久也要到了,到时,定要让夏侯延与柳吟风后悔这次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