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靖沉默了片刻,没有开口,神色却是淡然。
云裳总觉着,他定然是尚有什么底牌未拿出来,心中隐隐有一些担忧,转过眼望向一旁的洛轻言,洛轻言似是察觉到了云裳的目光,抬起眼来朝着云裳勾起嘴角笑了笑,亦是十分淡定的模样。
云裳的心一下子便放了下来,想着,这个世上还没有洛轻言搞不定的事情,她既然来了,便只需安心好生看完这一出大戏便是。
夏寰宇见夏侯靖久久未出声,眉头亦是轻轻皱了皱,抬起眼来道:“杀人者,按律当斩。你虽贵为皇子,成年之后被封为王爷,只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夏侯靖嘴角勾了勾,带着几分嘲讽的笑了笑。
便在此事,外面却突然传来内侍的声音:“刑部尚书,王元军求见。”
云裳眉头便轻轻蹙了起来,自李浅墨担任刑部侍郎之后,刑部尚书虽在其职,却几乎全然放权给了李浅墨,只每日到刑部坐上几个时辰,刑部的公事事事都是李浅墨在处置。那时,云裳尚且以为,是王元军年纪大了,隐隐有提拔李浅墨,继而辞官的想法。
可是,在这个时候,刑部尚书,却又为何突然窜了出来?
云裳目光转向一旁的夏侯靖,却见夏侯靖嘴角的笑意更盛,心中便也有了猜测,这王元军,只怕是夏侯靖的人。
此前的放权,恐怕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且方便查探李浅墨。
只是不知,这王元军突然出现,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故。
夏寰宇亦是轻轻蹙了蹙眉:“传。”
“传刑部尚书王元军觐见……”内侍的传召声过后,云裳转身望向殿门口,便瞧见一个头胡须皆花白的人走了进来。许是因为年岁实在是大了,行走之间,脚步亦是微微有些踉跄。走到殿中站定之后,尚在喘着粗气。
夏寰宇目光落在王元军身上,才缓缓道:“寡人记得,今儿个王爱卿是因病告假了,不知为了何事,拖着病体也要匆匆赶来?”
夏寰宇的话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喜,那王元军却也似浑然不知一般,连忙跪下行了礼,才沉声道:“微臣今日确实是告假在家的,只是先前刑部中有人前来禀报,说从死去的钦天监魏大人的家中搜出了一件证物。本应向刑部侍郎李浅墨李大人禀报,只是李大人在宫中,他们无法进宫,便只能到微臣家中来告知微臣了。”
“物证?”夏寰宇目光淡淡地望着王元军,“不知是何物证?”
那王元军闻言,便连忙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奏折来,“此物现于魏大人家中的书房之中,是魏大人前几日夜观天象,推算而来的,本意是想要呈与陛下,却不想魏大人却遭此一难……”
“呈上来。”夏寰宇扬声道。
刘文安便连忙走到了王元军面前,将那奏折取了,缓缓走到龙椅前,将奏折递呈了上去。
夏寰宇接了过来,打开来看了,便蹙了蹙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半晌才又将那奏折交还给了刘文安:“念。”
“紫微星光芒渐弱,恐陛下有所损伤。影响帝星光芒的,为南面一颗新星,该星于去年五月现,光芒渐满,隐有越过帝星光芒之势。”
殿中百官闻言,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云裳在哪些窃窃私语中,隐隐听到了,太子……
云裳目光望向一旁仍旧面色淡然的夏侯靖,冷冷一笑,原来,是在这儿。
自古以来,帝王最怕的,便是帝位不稳,哪怕威胁他的,是自己的儿子。夏侯靖恐怕是十分明白此事,才蓄意为之。
“微臣询问过魏大人的妻子,魏夫人说,此奏折魏大人曾经呈过两次,却不知为何,并未引起陛下的注意。他前几日瞧着那新起之星的光芒愈盛,便连忙又写了一封,却没来得及呈上去便出了事。”王元军轻声道。
“呈过两次,为何寡人却一封都不曾见到过?”夏寰宇的手紧紧握住了龙椅上的扶手,微微眯了眯眼,面上那道伤疤也隐隐染上了几分帝王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