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闻言,微微一愣,却也连忙应了下来。
皇后仪仗缓缓从未央宫往太极殿前走去,一路上,宫人跪了一地。云裳跟在凤辇旁,静静地随着凤辇一起往太极殿而去。
到了太极殿前的那长长的台阶之下,皇后便缓步下了凤辇,石阶之上,百官分列左右,皆是俯身以待,台阶最上面,是穿着龙袍的夏寰宇。
华皇后踩着脚凳,缓步下了凤辇,抬起头来望向最上面的夏寰宇,勾了勾嘴角,缓缓拾阶而上。
钟楼之上的钟声敲响,华皇后的脚步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华皇后的身上,那一身凤袍之上,彩凤夺目,展翅欲飞,牡丹娇艳,尊贵华美。
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华皇后才走到了石阶最上面,夏寰宇伸出手来,面上带着难得的笑容,便是那道伤疤也显得柔和了几分。华皇后将手放在了夏寰宇的手中,缓缓走到了夏寰宇身边,夏寰宇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太极殿前。
太极殿上,悬挂着琴和瑟,寓意琴瑟和鸣。夏寰宇同华皇后一起入了太极殿,后面的文武百官便也跟着纷纷往太极殿中走着。太极殿中,节案设于正中南向,册案设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皇后拜位于香案前。
吉时到,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捧着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高声读了册文,便将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皆呈到了皇后手边,皇后接了过来,缓步走到香案前,将所有东西放到了拜位之上,从内侍手中取了香来,跪拜了下去。
夏寰宇亲自扶了皇后起身,两人一同走到了龙凤椅之前,礼部尚书连忙高声道:“礼毕,百官朝拜。”
所有百官跪倒在地,朝着帝后拜了三拜,“陛下万安,皇后娘娘千禧。”
云裳身穿朝服,跪在洛轻言身边,眉头却轻轻蹙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不安,封后大典她作为太子妃,是不应当来的。可是方才她却应下了皇后的请求,只是如今心却跳得有些厉害,总觉着像是要出什么事情一般。
似是察觉到了云裳的不安,洛轻言悄悄拉了拉云裳的衣袖,等着云裳看过去的时候,便瞧着云裳温和地笑了一笑。
云裳心中一暖,微微垂下头来,心中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甚好,有洛轻言在,她有什么好惧怕的?
夏寰宇目光在百官身上淡淡地扫了一眼,方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寡人这一生到了如今,也所剩无几年了,这一辈子,让寡人觉着没有白活的事情有三,一为当了三十年的皇帝,虽无万人称颂,却也无大的过错。二则是,深爱之人虽然曾经不得已分开了近三十年,可是最后兜兜转转,寡人终究还是找回了她。第三,则是太子夏轻言,文武双全,为治国之良才,夏国后继有人。”
云裳听着夏寰宇的话,心中不无感慨,夏寰宇所言,倒是让她觉着有些感触,人便只有几十年的时光,能够像她这般前世未了的遗憾,重生一世来完成的,终究还是少数。如何让自己到了垂垂老矣的时候,能够觉着一生有所回忆,不曾辜负这几十年的时光,倒也是一件不易之事。
“今儿个,寡人能够同皇后携手站在此处,寡人便觉着这一生已然圆满,三十年了,寡人在这个帝位之上,孤独了三十年了,也有些累了。今日在此,还有一道圣旨,刘文安……”夏寰宇扬声唤了一声。
刘文安连忙应了,便站出来了两步,手中捧着一道圣旨:“朕即位三十有二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夏轻言,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太子夏轻言。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刘文安念完了圣旨,将那圣旨合了起来,殿中一片寂静,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传位圣旨给炸得不知当如何反应了。
云裳满目茫然地抬起头来,望向身旁的洛轻言,洛轻言眼中亦是有些疑惑,身子有些轻颤,亦是未有丝毫的动作。
怎么会这样?夏寰宇怎么会突然在封后大典上颁下传位圣旨?
云裳心中被各种各样的为什么充斥着,脑海中却变得异常的清醒来。不,一点也不突然,这些事情分明便是夏寰宇早已有了预谋的,难怪,难怪他那日在宫中突然说那样奇怪的话来。
他说,“他心中的委屈寡人全然明白,只是,许多事情,眼里瞧见的,也未必是真的。终有一日,他会明白寡人为何这样安排,且这一日,不远了。”
莫非那日夏寰宇所指之事,便是这件事情?
难怪,难怪赈灾物资被劫,洛轻言请命去柳沧,夏寰宇却执意让他等着封后大典之后再动身。难怪先前在未央宫中,华皇后让她别嘲笑她,说她只有这一日,过了便过了,可是云裳以后有得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