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半晌没有开口,浅酌端了水盆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寝殿之中的气氛有些异常,亦是愣了愣,才笑着道:“陛下,水打好了,只是井里都结了冰,水太凉了,不如让奴婢去将水烧热了再端进来吧。”
洛轻言摇头,猛地站起身来,许是起得太猛了一些,头有些疼,洛轻言按了按太阳穴,才道:“不必,冰一些好,我就是觉着头疼,想清醒清醒,端进去吧。”
浅酌应了声,便将水盆端进了净房之中,洛轻言也跟着走了进去。云裳轻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靠在软塌上,眉头却一直不曾舒展开来,夫妻近三年,她不会分辨不出洛轻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只是也正如她先前所言,她也绝对相信,洛轻言绝不会害她。只怕洛轻言隐藏下来的这个秘密,对她而言是极大的伤害。
云裳缓缓闭上眼,李兰怡说,且这个皇后,还是一个再也无法生孩子的皇后,夏国皇室,就要绝后了。
再也无法生孩子,再……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以后没有办法生孩子了,而不是她不能生孩子。莫非,是有人暗中对她下了什么令人不孕的药物,只是若是有人对她下了药,她为何会丝毫没有察觉?莫非,便是前段时间在那花瓶之中现的黑色墨汁一样的东西?
云裳蹙了蹙眉,可是,即便她以后没有办法生孩子,她仍旧还有承业啊,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夏国便要绝后了啊?莫非承业……
云裳正想着,便听见有脚步声响了起来,云裳睁开眼,望向净房门口,洛轻言怕是只是用冷水泼了泼脸,脸上还在往下滴着水。手中拿着一章帕子,随意擦了擦,便将帕子扔到了一旁,走到了云裳身边:“晚上若是要守岁的话,怕是有些冷,待会儿你多穿一些。”
云裳轻轻颔,应了一声,又道:“太和殿中烧着火盆子呢,我此前专程吩咐了,太后身子不太好,锦城冬天阴湿寒冷,太后只怕受不住,太和殿中的用的炭都是最好的炭,暖和着呢。”
云裳轻声应着,声音却渐渐放缓了一些,她突然想了起来,自打这入了冬之后,洛轻言便十分关注她穿得暖不暖,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形,他此前的解释是因为雪岩神医说,女子不能受寒,不然来宫寒的话,来葵水的时候会很疼。
可是,云裳却不觉着,洛轻言会仅仅只是因为雪岩神医这样一句话,便搞得那般草木皆兵。想到雪岩神医,云裳又想起来,此前雪岩神医请来之后,洛轻言说是为华翎治失忆之症,可是理由却太过牵强。且华翎来太子府找雪岩神医之时,洛轻言还专程提了提让雪岩神医也给云裳诊个脉……
洛轻言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打断了云裳了思绪:“怎么不见承业?今晚守岁他可要一同来?”
云裳回过神来,连忙应道:“晚上子时只怕四处都要放烟花炮仗的,到时候声音太过响亮,我怕会将宝儿吵醒,宝儿一醒了只怕又会哭,还是带着吧。若是被吵醒了我也还能够哄哄,如今宝儿倒是有些认人了,一哭闹起来别人怎么哄都哄不住。”
“辛苦你了,只是承业这性子可惯不得,他哭的时候便只让奶娘抱,以后便也会慢慢习惯的。”洛轻言轻声道,眼中似有复杂的情绪闪过。
云裳不知自己怎么了,今天总是会留意到洛轻言的一些极小的细节,反应情绪的一直细节,总是觉着哪儿都不对劲。
云裳稍稍稳了稳心神,心中却在不停地说服自己,方才还说好了的,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会相信,哪怕是假话,也定然是为了他好。可是她却在不停地怀疑,不停地猜想,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云裳咬了咬唇,才站起了身来,轻声道:“母子连心,他一哭,我便觉着心都揪紧了,难受,若是让我眼睁睁地瞧着他哭不管不顾,那可真真是将我活生生将自己的心给剜下来了。”
洛轻言听云裳这般说,眼中又有一道黯然闪过,才轻声道:“那便将他带上吧。”
云裳点了点头,叫了浅酌去问一问琴依宝儿可喂好了。
不一会儿,琴依便将宝儿抱了过来,宝儿吃饱喝足,便已经睡了过去,云裳望着宝儿的睡颜,便笑了起来:“瞧他睡着了倒是安静,一点也不闹腾。”
琴依闻言也笑了起来:“地方不够大罢了,在大床上,小皇子可是能够从床头一路滚到床尾的。”
云裳笑了一会儿,才让浅酌拿了大氅来给她披上了,先前宫宴时候的凤袍云裳早已经换下,如今只穿了一件红色常服,挽了飞天髻,戴了两支凤凰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