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妈妈一边招呼着小丫鬟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一边不时的抬了头朝内室看去。睍莼璩伤守在门口的张妈妈每每对上丁妈妈的目光,都会扬了扬眉梢,给丁妈妈一个“你家姑娘要倒霉了”的笑脸。
“妈妈,姑娘她……”锦儿头上包了个帕子,自耳房里走了出来,一脸担心的朝内室看过去。
丁妈妈摇了摇头,叹口气,轻声道:“阿弥陀佛,菩萨会保佑姑娘的!”
待得收拾好,两人也不敢走远,便坐在了廊檐下,等着消息。
屋子里,谢家二老爷谢弘文目光阴森的扫了眼眼观鼻鼻观心,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下首的若兰,耳边不时的响起司氏轻声的啜泣声,本就拧紧了的眉头,这会子便似拧得跟麻花一样了。
“若兰,就算是若芳不懂事冲撞了你,可你是做姐姐的,难道就不该让着她点?”
司氏掩在帕子下的脸便绽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倒在她怀里的若芳吸了鼻子,才想言语,不防司氏的手暗暗的掐了她一把,若芳抬头,见司氏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便按捺下了。
若兰虽是看不到这母女俩的互动,但目光落在一脸正义凛然的谢弘文身上,又看了看他身侧低眉垂眼拥了若芳的司氏,再又看到司氏身侧将若英拥在身前不言不语的景明时,唇角再次勾了抹自嘲的笑。
该?怎么就不该呢?!
虽说父亲态度是早就想得到的。若兰一直以为她会很平静,可是没有,再次面对父亲毫不掩饰的偏颇,她还是感觉到了胸口刀绞般的痛!
屋子里的狼藉,他视而不见!锦儿流了一脸的血,他同样视而不见!
他看到的是司氏的不满,若芳的委屈,若英的义愤填膺,她们才是他在乎的!至于自己……若兰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满嘴的苦涩,抬头对父亲挑了挑唇角,浅浅一笑。
“你……”谢弘文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若兰还笑得出来。“你还笑得出来?”
“那女儿应该怎么样?”若兰垂了眸子,掩下喉咙刀割似的痛,静静的看了自己裙摆上一滴已呈暗红的血迹,轻“嗤”一声,冷声道:“父亲是想要女儿痛哭娘亲早逝,无人庇护;还是痛哭,家风已坠,尺缕斗粟姐妹阋墙?”
若兰的话一落,原本就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的屋子里,越发的静了。
在这片静谥中,数道目光直直的落在若兰身上。
司氏的一声嘶喊,最先打破这片静谥。
“大姑娘,你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你还有没有良心?”因为生气,司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她却似浑然不觉,一对红肿如桃的眸子死死的盯了若兰,泣声道:“我司英秀自问,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对你,我问心无愧。”
若兰迎着司氏咄咄的目光,眉梢微扬,唇角便有了一抹讥诮的笑。
司氏对着她的笑,瞳孔攸的一紧,下一刻,人便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
那是一种不屑的蔑视,这样的一个笑,比说千言万语更能伤人!司氏眼一闭,整个人便往后倒下去。
“娘亲,您怎么了?”若芳自司氏怀里挣了出来,摇晃着神色难看的司氏,“娘,娘您别吓我,您说话啊。”
一侧的谢景明将怀里的若英一放,便冲了上前,一把扶了司氏,掐了司氏的人中,又抬头对若芳喝道:“快去倒杯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