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先生高兴地说:“将军有如此心愿,便是张掖百姓之福。
人在做,天在看;尽人事,看天命。刚才我说过,如能长期坚持不懈地做下去,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将军,我看好你!”
说到这里,永嘉先生话题一转,叹道:“诚如你刚才所云,这种境地确实是一去不复返了。
以前,官与民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是和谐的。但到了后来,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提出了‘牧民’这个概念,从此就把老百姓当成了牛羊一般。
古代用兵作战的人,都懂得对被包围的敌军,不要阻击堵截;对于陷于绝境的敌人,不要追迫得太急。
不是这些敌人堵截不住、追赶不上,而是如果进一步追逼这些已经陷于绝境之敌,便等于告诉他们已无生还的希望,从而增加了他们的仇恨。
阻击堵截已被包围敌人,他们就会作困兽之斗,从而增加自身的伤亡。打仗如此,治政也是如此。
从前秦穆公赦免了盗窃他马匹的岐山百姓三百多人,还赐给他们酒喝;后来在秦晋韩之战中,从大难中救出秦穆公的,全都是那些盗窃他马匹的人。
郑国的当权者子孔作载书,但住在城里的那些士大夫不听从,子孔准备杀他们。经子产劝说,子孔烧掉了载书,郑国的百姓因此才安定下来。
盗贼是不应该放纵的,给他们喝酒,更是助长恶行;载书是用来治理百姓的,烧掉它更是常理所不允。
然而秦国和郑国却从中得到了好处,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背上了不能宽恕之罪的人,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幸事;蓄积着满腔怒火想要泄的人,只顺服于没有斗争氛围的感化。
那些小人做了坏事,知道自己背上了恶名,更知道自己是不可赦免的。
正因为如此,如果说赦免他们,他们还会感到内疚,也许可以改过自新;但如果粗暴地对待他们,他们就会自暴自弃。
做为统治者,若没有耐心去慢慢地等待他们转化,只是一味地搬弄法律条文,罗织罪名,让他们继续顽固不化下去,那么,难道责任仅仅在小人身上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统治者促成的。对这种事情,你怎么看?”
马腾说:“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逊,远之则怨’。对于这种小人,不能用常理来对待。
我觉得先生所云是唯一正确的办法。虽然说时间悠长,但成效却是深远的。”
永嘉先生说:“执法的目的先是为了遏制犯罪,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移风易俗,从而彻底消灭犯罪。
刚才我说的,是一个方面;从另一方面来说,对犯罪者的惩治要留有余地,要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切不可粗暴、苛刻地对待他们,否则,会导致他们顽固不化而无所顾忌。
小人如果无所顾忌,他内心里就不会对做坏事感到羞耻,而安心去干不合乎天下道义的事;忿恨的情绪得不到排解,就不再奢望统治者会宽恕自己。
所以憎恨那些无仁厚之德的人,不能过分;讨厌那些干坏事的人,没必要把是非搞得太清楚。这些做的目的是为了宽容他们,使其能够改过自新。你明白吗?”
马腾说:“我明白了。谢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