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谷吉却认为,仅送出塞外,明摆着表明不再交好,可能“弃前恩、立后怨”,给对方不归附的借口,不如送到单于王廷,看他内附不内附。
凭着我们汉朝如此强大的实力,即便郅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汉使不利,也必然因为得罪汉朝而不敢接近边塞。
以我一个使臣的牺牲,换边境数年安宁,值!
最终汉元帝表示同意。
不幸的是,谷吉一语成谶。
千里迢迢把郅支的儿子护送回去,郅支竟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把谷吉等人杀了泄愤。
两国相争尚且不斩来使,一个口口声声准备附汉的匈奴小单于,竟然出尔反尔,杀了大汉专使,这是典型的外交挑衅外加赤裸裸的敌意行为——郅支单于对于大汉王朝的敌意显露无遗。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把汉朝得罪完了,极有可能遭到报复;老对手呼韩邪在汉朝扶植下也实力日渐增强。
如果继续待在坚昆,恐怕有被汉匈两军合击的危险。
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
逃到哪里去呢?离汉朝越远越好。
公元前44年,恰逢西边的康居前来求援,欲联合北匈奴击乌孙。
借此良机,郅支单于遂引北匈奴到康居东部居住。
担心汉朝追兵的他一路奔逃,其部众多冻死于道,到目的地仅余三千余人,实力大损。
但一到康居、远离汉境后,郅支单于马上又精神抖擞起来。
他凶悍好战,曾数击乌孙,甚至深入其都赤谷城下,杀掠人口、驱抢畜产,一时横行西域。
汉朝三次派使者到康居索要使臣谷吉等人的尸体,他不但不给,还调戏般地说:“这里住得很不好,正打算投奔你们大汉王朝,我正准备再次把儿子派过去作人质呢。”
之所以敢如此叫板,是因为郅支单于有两大法宝护身:
第一是地理上的距离优势,康居同汉朝远隔万里,地理迥异,并且是以众多部下冻死于路上的代价熬换的,汉朝不一定有这个远征西域的勇气;
第二是匈奴游牧民族的高速机动性。
像匈奴这样的北方游牧民族,自古以畜牧业为主,每天骑马放牧,骑技娴熟。
在战斗中勇敢向前,如利箭一样迅猛攻击,进攻失利时则急速撤退,来去如风,飘忽无定,其机动优势远非中原农耕文明下的前汉将士可比。
用著名汉臣晁错的话形容就是“匈奴风雨罢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
北匈奴凭借天然的机动性优势,等到远方大汉的大军完成动员、进入西域时,郅支虽无胜算,但估计也早跑得没影了。
所以,在郅支单于心中,康居与汉廷天各一方,你汉朝在军事上无法对我构成实质威胁,为什么要怕你?
派使臣来和谈——笑话!从战场上拿不回来的,谈判桌上怎么可能拿回来?
应当承认,郅支单于的小算盘打得的确不错,但他忽视了一点:曾经将星云集的大汉王朝,难道就再也出不了一位名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