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冷酷无情的,不会因谁的心愿而停留片刻。窗外响起了春来小声地提醒:“公子,时辰不早了。”
好像就坐着看了她一会儿,用了一餐饭,煮了一壶茶,阳光怎么就跑得这样快?午阳已转换成了夕阳。
室内的光如此柔和,她披散着黑懒洋洋地靠着椅子,似想着心事。纤细的手指搭在黑金泥的茶盏上,赏心悦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别具魅力。
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无涯的心情很好。他目不转晴地看着她,将她的神情眉眼铭刻进了心间。他该回宫了,恋恋不舍。但他想,他还能再见到她的。无涯摩挲着紫砂茶盏,决断地收回了手:“冰月姑娘,多谢你的茶。我该走了。”
明明是他挽袖煮茶,怎么谢的却是她?穆澜没有客气,将微凉的茶水饮尽,放下了茶盏:“奴送公子。”
他站起了身,穆澜起身相送。
从西厢到中堂再至门口,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无涯走得慢,穆澜也走得慢。
“我……每月十五晚上会来。来不了,我会嘱人告诉你。”无涯盯着地上的青砖轻声说道。每个月,我都想见到你。我怕我不说,就见不到你。
每月十五?她能保证那一天可以顺利离开国子监吗?“有时侯我会去上香……”穆澜斟酌着语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无涯平静地说道:“院子里有架鸳鸯藤。如果你不在,折一枝挂在门环上。我就知道了。”
天香楼会有他的眼线。穆澜反应过来。今天她从后面翻墙进来找的核桃。本来是防面具师傅,想必无涯的人也没有看见。
她没有想到两人的对话颇有些鬼祟幽会的味道。
走到屏风处,无涯回过头开口道:“你平时用面纱吧。你的脸,我只想我一个人能看见。天香楼里的人不会为难冰月姑娘的。”
穆澜愕然抬头。
情意在无涯眼中,他的双眸时倒映出她如花的美貌。那目光如此坚定,又如此温柔。她想起在灵光寺从水潭中出来时,他冻得双唇白,却踏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的眼睛会说话,他在告诉她,他会保护她……这一刻穆澜心里翻江倒海,有着淡淡的喜悦,又有着淡淡的悲伤。无涯已经看透了她,却还愿意陪着她疯。穆澜垂下了眼帘,声音清越:“公子有心了。”
“留步吧,冰月姑娘。”
“公子慢行。”
不再是软糯吴音,他仍然叫她冰月姑娘。穆澜闭上了眼睛,将那股冲入眼底的酸胀关了回去。
无涯突然回身将穆澜抱进了怀里:“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只是一抱,他就松了手,取了帷帽戴上,拉开了房门出去了。
笑容一点点从穆澜脸上荡漾开,眼泪终于滑落。她的腿这样酸软,无力的倚住了屏风。她的额头抵在沁凉的边框上,声音低不可闻:“我也是。”
房门打开,又被无涯反手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