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姑娘,这里有一个副将。”棋音说着指了指一具尸骨,只有他的衣物与别人不太相同,“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晋王。”
“不是。”夜阑心很肯定的说:“晋王个头比这个高,这个肯定不是晋王。”
“夜姑娘,其他的看样子都是士卒,官最大的恐怕就是这个副将了。”棋音说道。
“棋音,看看一共有多少人?”夜阑心说道,她心头的疑惑已经越来越重了,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夜姑娘,只有三十四具尸体,等等,奇怪啊……”棋音一个人自言自语。
“三十四?怎么回事?”夜阑心也皱紧了眉头。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她看过那张烈士名单,除了死在战场的十几个人人以外,其他的死者都是因为这场山崩,而因山崩而死的人,应该有三十六个才对,现在怎么才只有三十四个?而且没有君无邪的将领模样的人。
“棋音,你发现了什么?”馨儿问道。
“这里,有两个人好像不是因为山崩而死的,倒像是被人被人用刀砍死的……”棋音说道。
“抬上来看看。”夜阑心闻言说道,看来这件事情果然不简单。
棋音费力的把两具尸体一一搬了上来,馨儿忙走到跟前仔细查看。
“夜姑娘,果然有问题。”棋音看完后对夜阑心说到。
“是横死?”夜阑心沉着脸问道。
“不错,这个人双足均断,看来是在重压下受的伤,应该是山崩时被巨石所压,但这不是死因,致死的原因是胸口中剑,这,恐怕是人所为吧。”棋音说道。
“夜姑娘,看来事情果然不简单,可是我们该去哪里找王爷呢?”棋音问道。
夜阑心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踱步,棋音和馨儿见状便知道她正在思索,于是二人将挖开的墓穴重新盖好。
“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夜阑心肯定的说,眼中闪过的一丝恐慌,说明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夜姑娘,你是说这场战争,有问题?”棋音不解。
“不错,你想想,原来两国交战,每一次作战都会持续至少三个月,长则甚至一年,双方死伤不计其数。可是这次,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我朝大胜,死伤屈指可数。这难道不奇怪么?”夜阑心继续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一定有隐情,我想,我们这趟南行,恐怕要多花些时日了。”夜阑心心想,既然被自己盯上了,不管是什么样的阴谋,她都要揭开。
“可是小姐,我们现在要从何查起?”馨儿问道,不管怎么说,在这两国边界,要找到一个人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听说这大漠之上,有一个镇子,是么?”夜阑心问棋音。
“不错,沙漠山庄,来往商旅都会在那里歇脚,而那个金雕玉砌幽暗场也在那里。”棋音说道,他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孩童的时候跟随师父至此,去过那个沙漠山庄和幽暗场,但是已经时隔十几年年,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变化。
“我们先去那里歇脚,等安顿下来再做部署。”夜阑心说着便翻身上了马。“棋音,这个沙漠山庄你了解多少?”
“听说这个沙漠山庄的主人君天行是个怪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也没有人真的了解他的身世及过去,他就像是神话一般突然就到了这沙漠山庄中并成为了主人。”
“不错,这个君天行深居简出,很是神秘,他的所有事物由他的弟子万通打理,这师徒二人,都是身怀绝技,但都视功名如粪土,在这沙漠中做起了生意,沙漠只此一家,所以生意竟然越做越大,把原先一个山庄发展成了一个镇子,虽说这个君天行就像个土皇帝,但是从来没有人说他不好。”棋音说着想起了二十年前,和师傅在沙漠山庄中的事情。
“听起来很是吸引人,沙漠山庄,金雕玉砌幽暗场,越来越有意思了。”夜阑心说着不由得笑了笑。
“可是这深山荒原我都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土地上哪里有什么镇子?”馨儿问道。
“这个沙漠山庄,就在这北乌山的后面,我们如果再快一些,那么天黑以前就能到达那里了。”
言罢,三人挥鞭驱马,在山间小道上奔驰起来。
沙漠山庄,顾名思义。
这两国之间的地带,甚是惊奇,先是广阔平原,而东北处是连绵的山脉,山地之后,又是广阔的沙漠,这出了沙漠,才能到达北庸。
沙漠山庄早先就是一间庄园,接待过往商旅,但是后来来此的人渐多,庄园里也无法安置,这些人便在庄园附近开始修屋造房,如此一来,很多居无定所的人都来此,是的这个地方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镇子,但是名称还是叫沙漠山庄。这些人并不是一般普通老实安分的百姓,都是身怀本领的人,只是他们在此的意图各异,但也相安无事。
此时的沙漠山庄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唯一的一间酒馆里聚满了人,正在比试掰腕,赢的人可以得到店家珍藏的一坛美酒。
夜阑心一行人自走进这个有人烟的地方时就不时有人侧目看他们。
的确,夜阑心一行人,看起来都是显贵之人,何况女的美貌,男的俊秀。
“小姐,这些人目光好凶恶啊。”馨儿有些怕怕的躲到夜阑心的身后说道。
“不要管他们,不要乱看。”夜阑心说到,她知道,这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虽然不怕麻烦,但是现在不想惹麻烦,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夜姑娘,我们去大漠飞鹰投店吧。”棋音说道:“沙漠山庄,只此一家客栈。”
“也好,我不想多生事端,不然的话,我还真想去沙漠山庄的老庄园去投宿,见识见识这个君天行。”夜阑心的脸上充满自负的神情。
“大漠飞鹰,据说就是沙漠山庄主人君天下的弟子万通开的,虽然他们不掌管这里,但是来往的商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棋音说道。
“也好,也许我们此时正需要人手帮忙呢。就去这个大漠飞鹰。”夜阑心说道。
“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那自然是很好,可是,那恐怕不容易。”棋音说道,他深知,这里住的这些亡命徒,要么是肯为了钱卖命,但是于他们来说可没有什么道德可言,谁出价高就为谁卖命,而还有一些不为钱所驱使的,都是一些性情古怪之人。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一家客栈外面。
从外面看,这家客栈有三层,门外的一面杏黄大旗歪歪斜斜的挂在那里,上面“沙漠飞鹰”四个大字倒是写的龙飞凤舞。没有小二出来牵马或者是迎客,一切显得都很冷淡,但是夜阑心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很强的生气。
棋音自牵着马朝马棚走去,夜阑心拉着馨儿的手和馨儿一起走进了客栈。
这间客栈还真是不小,一层全是桌椅板凳,显然是酒家模样,二楼三楼是客房。
夜阑心扫了一眼,一层大厅没有多少人,大厅深处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青袍人,正悠闲的吃菜喝酒,并没有抬起头来看看这几个进来的人。另外靠近火炉的一桌,三五个桌子拼在一起,一共坐着十几个人,看来是过往的羌人,正在用夜阑心听不懂的话说着什么,直到夜阑心和馨儿走里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停住了手中的酒杯朝她们看来,看得出她们眼睛一亮,接着笑眯眯的相互说着什么,充满了猥亵的声音。
“几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凑上来问道。
夜阑心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身着胡服,显得粗犷豪放,但是眉宇间不失少女的灵气与活泼,两个深深地酒窝镶嵌的在脸上,此刻正笑着问他们。这时棋音也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夜阑心走了过来。
“吃饭,也住店。”夜阑心说道。她分明看到这少女看到棋音后眼中放出了奇异的色彩。
“几位请跟我来。”那手女说着令他们往楼上走去,眼神却不时朝棋音身上飞去,一边走一边说:“几位是第一次到这里吧,我看着眼生。”
夜阑心“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我叫蓝凝儿,你们叫我凝儿就行,这店里面,除了老板,就我一个伙计,所以有什么事情你们找我就好了。”蓝凝儿笑着说。
蓝凝儿把几人带到三楼,棋音独自一间,夜阑心和馨儿、墨舞三人一间,几人把随身行李放好后便转身去楼下吃东西。
四人选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后,夜阑心打量了一下,这个客栈也不小,怎么却只有一位伙计。
“小姐,这里果然是奇怪,胡莽之地,客栈酒楼更是容易生是非的地方,却只有一个伙计,还是个小女孩。”馨儿说着又朝正在忙活的蓝凝儿看了一眼。
“棋音我觉得那个蓝凝儿老是冲着你笑呢!”馨儿坏笑着说。
“不许乱说话。”棋音故作正经的呵斥道,夜阑心和墨舞则笑而不语。
“你脸红了,害羞了?”馨儿嘴角一扯。
“哪有!”棋音说着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好像确实有些发烫,正要狡辩,却看到蓝凝儿端着酒壶过来,便不再做声。
“这是小店的自己酿制的酒,几位尝尝,这里可不比关内,所以酒也会烈些。”蓝凝儿银铃儿般的声音十分动人。
“凝儿姑娘,前几日两国开战,开战时,会不会波及到这里呢?”夜阑心问道。
“那倒不会,姐姐怎么问这个?”蓝凝儿倒是显得很亲切,直接开口称呼夜阑心为姐姐。
“没什么,我只是想找个人……”夜阑心欲言又止。
“哦,看样子你们是从东陵来的吧,你们是要去北庸找人么?”蓝凝儿眨巴着眼睛问道。
“告诉你,你会帮我们找么?”馨儿挑眉的问道。
“不会,我要是走了,老板一个人还不得忙死,不过我倒是听说战争以后确实有个东陵军队中的将领同北庸大军一起回了北庸。”蓝凝儿随意的说道。
可是她这随意的话语,却让夜阑心心头一震,难道君无邪,已经被俘了?不会的,以他的个性,就是死,也不会等到被俘。
“此话当真?”夜阑心忙问道。
“我只是说起过而已,真不真的我就不知道了。”蓝凝儿说着走开了,因为那个坐满羌人的桌子招呼她去上酒。
“小姐,你觉得有可能是王爷么?”馨儿问道。
“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去看看。”夜阑心说到,的确,她现在没有一丝线索,一切都是一筹莫展,只有去试试。
“棋音,明日你我去北庸打听打听。轻语,你带着馨儿留在这里,一切小心行事。”夜阑心吩咐到。
正说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端着菜走了过来,一边上菜,一边笑着说:“蔽店地处偏僻,菜肴有限,还望各位将就一下,我呢,就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吩咐要喝一声我便到。”
夜阑心打量这个老板,倒和那个蓝凝儿不同,老板身着朴素,不同于蓝凝儿那华丽的胡服。不过两个人似乎都很爱笑,而且笑容都很诚挚,夜阑心想,能在这种地方安身,这两个人,定不是普通人。
馨儿有些担心的说:“小姐,你们两个人去北庸,可要万事小心啊。”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棋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说:“要我说呀,倒是你得小心才是,我看那几个羌人可是不怀好意。”棋音压低声音说。
馨儿朝那边瞄去,的确还有几个汉子的目光不时朝她们这边看来。
“倒是那个人可真奇怪。”棋音示意那个坐在角落里背对着他们的青袍人:“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是那个姿势,除了偶尔动动手喝酒之外,其他的部分都没有动过,活像个死人。”
这一点夜阑心也注意到了,但是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些,蓝凝儿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君无邪被北庸军擒住,自己该怎么去救?如果是假,那么不见尸体的君无邪又在什么地方?夜阑心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
“馨儿,你在这里也多方打听,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夜阑心向馨儿叮嘱。
她端起酒杯,说道:“自从认识开始,我就没能和你们好好地喝过酒,今天既然有这个机会,那我们干一杯。”
“夜姑娘,干么说的像分别似的,又不是再也不见,我和馨儿等你和棋音的好消息。”墨舞也端起酒杯,但是心中还是有些酸涩,谁知道他们这一去北庸,又会遇到些什么。
“就是,夜姑娘,不要那么伤感,我们会带着王爷一起回景阳城的。”棋音也举起了酒杯。
烈酒划过舌尖,果然清香,果然凛冽,夜阑心知道,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行,怕是会有不少事端。
翌日,夜阑心和棋音稍作打扮,扮成北庸平民模样,很容易混进了北庸。
“夜姑娘,不会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找吧?”棋音问道。
“那你有什么建议?”夜阑心问道。
“北庸军有三大阵营都在这里,现在刚刚撤了兵,估计不会很快回都城,不如,我们去军营看看。”棋音说道。
夜阑心唇角上扬,棋音说的和她想的一样,于是说道:“三大阵营,飞龙,烈火,猛狼。你去猛狼,我去飞狼,中午时分在那间酒楼会和。”夜阑心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酒楼。
“好!”说着二人便分开行动。
飞龙军营在城西,夜阑心驾马在人群中飞快的穿梭。
到了跟前时,她才发现飞龙军营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本以为北庸军在战场上失利,将士兵卒会很失落,但她惊奇的发现,这些将士各个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样子,难道打了败仗还很值得开心么?夜阑心想着,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一个正在巡逻的士兵,玄铁爪轻轻一划,这个士兵就应声倒地。
不多会,夜阑心装扮而成的士兵便已经穿梭于飞龙阵营了,而那个可怜的头一次值班就碰上这种事的北庸军士兵,此刻正被绑在军营附近的树林深处的一棵树上。要不是夜阑心宅心仁厚,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他搬过去,只为留他一条小命。
夜阑心趁机找过了所有关押人的地方,可是几乎都是空的,正在犹豫间,突然有人叫他。
夜阑心看了看那个人的装束,应该是个将领。然后小心的问道:“大人,什么事情?”
只见那个人头都没回的说:“马上通知五路先锋官到我帐里来。”说罢神气活现的走进了中军帐。夜阑心现在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如果不错的话,他应该是这飞龙营的总将。
五路先锋官?有没有错,本姑娘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夜阑心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夜阑心走到一个帐篷门口,对站在那里的士兵说:“将军让你去通知五路先锋官,到他的帐里去集合,快点。”夜阑心神气地说,煞有其事的表情让那个士兵有点莫有奇妙,虽然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会找他做事,但是头脑一热,也顾不得多想,听命马上去通知。
夜阑心笑了笑,则闪身到了中军帐外,从缝隙里往里看看,除了刚才进去的那个将军模样的人,还有两个人证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夜阑心想将军找五路先锋,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当下大摇大摆的走到守在将军帐外的卫兵面前,煞有其事的说:“将军要和五路先锋谈重要的事情,你们几个去四下看看,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那几个侍卫方才确实看到将军对这个小巡逻兵说了什么,当下也信以为真,便纷纷撤开,分散在距离中军帐有一丈外的地方把守,不让人靠近。
夜阑心则大摇大摆的紧紧贴着帐篷站着,看到五路先锋先后走进中军帐后,里面传出了声音,夜阑心如今的耳力能将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是那个方才和夜阑心说话的人声音,也就是将军。
“回禀将军,一切部署按照计划进行。”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很好。”将军说道,声音里夹杂着说不出的兴奋。
“天助我也啊,不过君无邪也不容小觑啊。”一个尖锐的声音。
听到他们提起君无邪,夜阑心听的更加仔细了。
“听烈火那边说这个君无邪不用去考虑,如此看来,东陵能构成威胁的将领都已经不是威胁了,这一战,就算倾尽所有,也要拿下景阳城!”
夜阑心心下一惊,好大的口气,战役刚刚结束,怎么听他们的口气仿佛才正要准备作战呢?
夜阑心虽然疑惑,可是想到他们说君无邪的消息是从烈火营传出来的,心想恐怕应该去趟烈火营。当下小心的退出来,临走还不忘拍拍那几个侍卫的肩膀,说:“将军们的重要事情已经谈完了,你们可以回到原先的岗位了。”
那几个侍卫纷纷疑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看着夜阑心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