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当初一样,放我走。以后咱们青山绿水,后会无期。”素问答得迅速。
“可以,”郝海云想都没想就答应,但又补了一句,“只有这一次。”
言下之意,下回你要是再小白兔撞进狼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成交。”
素问也不跟他罗嗦,跟这种人做交易,就讲究一个爽快。再纠缠下去,没人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在这条道上,若论狠,郝海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讨价还价对她绝没有任何好处。
她也不怕他变卦,当下枪头一转,物归原主,好端端又把枪给他别到腰间。
素问撩撩头,整理了下身上狼狈,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郝海云靠在她身后,慢条斯理的说:“你信不信,走出这个门,就会被人打成马蜂窝。”
素问连头也没回,轻轻笑了声:“信。但我更信云哥一言九鼎,说放过我,就一定会放过我。”
身后,郝海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记着,最好烧香拜佛,下回别让我撞见!”
素问心里闷闷的想:不用你提醒,我回家也得拜拜佛,顺便再洗个柚子叶澡,去去晦气!
*
聂素问刚一出包厢,就两腿软,几乎站不住,只能靠手撑着墙壁勉强支撑。她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连隔间的门都没来及关,扑到马桶前就是一阵狂呕。
妈的,三大杯黑方,纯的,一头牛也该被喝倒了。
胃里跟被人掐着似的,拧成一团,纠结,翻腾,抠着嗓眼子吐,连胃液都要被抠出来了,一阵昏天暗地。
她浑身从头到脚出了一身汗,头都黏糊糊的粘在脸上,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拎出来似的。洗手间外头瓷砖上响起“沓沓”轻缓的节奏,女人的高跟鞋一步步接近,到她这扇时突兀的停下来,然后“啊——”的一声尖叫,迅速隐没了。
素问半瘫软在木质的隔板上,有气无力的笑。她现在这样子,跟醉鬼有什么区别,谁能想到她白天还是被记者话筒追问的小明星?
这社会,就是把人当牲口折磨的!
抽水马桶哗哗哗不知抽了几遍,聂素问按着胃,终于慢吞吞爬起来,一步一步从洗手间挪出来,撑到盥洗台上,打开龙头,哗啦啦的冷水浇下来,意识仿佛恢复了几丝清明,她怔怔抬眼,盯着整面的镜墙上,那脸孔苍白头散乱如同女鬼一样的人,一会儿又分出几个重影,她使劲摇摇头,那些重影才重新归于一体。
哦……原来是自己啊……
她无力的趴下来,她这副德行,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还怎么好出去见人?tqR1
想想,她摸出手机,背靠着冷硬的盥洗台,慢慢滑下身体,就坐在地上,开始拨号。
“喂……小艾……嗯,我就在Aour,今晚在这边订房休息了。方便的话,你能过来一下吗?……帮我带点东西……嗯,换洗衣服,哦,还有安眠药。”
她说完,就全身无力的把手机扔在一边,竟然浑浑噩噩的在洗手间里就靠着睡着了。
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猛的一个激灵,脖子靠在坚硬的盥洗池边缘上,硌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