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傲宸脚步一顿,忙护住了赫云舒,他自诩身手不错,刚才的脚步又放得很轻,若是寻常人,绝不会听到他的脚步声。可房间内的这人却知晓了二人的存在,只怕不可小觑。
这时,房间内的那人抬起头来,看向二人。顿时,一抹惊异爬上了他的脸颊:“你们是?”
他在这里待了许久,这里素来很静,故而一点细微的声音就能引起他的注意。听到脚步声,他原本以为是那二人,却不料,竟是两个陌生人。
这时,二人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俱是一惊。
这竟是赫明城!
下一瞬,赫云舒摇摇头,不,赫明城已经死了。她亲眼看到的,不会有错。而且,眼前的这个人,脸色很苍白,也很瘦,和身形富态脸颊红润的赫明城完全不同。
瞬间,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绕过苏傲宸,朝着房间内走去。
那人看到赫云舒的脸,手中的书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锦……锦瑟?”
然而,下一瞬,他摇摇头,道:“不,你不是锦瑟。你是……舒儿?”
赫云舒不说话,只盯着那人的眼珠看,果然,他的眼珠是褐色的。
这,不是赫明城。
赫云舒随即想起自己曾经的怀疑,赫明城、赫玉瑶和赫玉威的眼珠都是黑色的,可只有她的眼珠是褐色的,她曾有过设想,又一点一点打消。可此刻,看着眼前的人,那个念头在心中一点一点膨胀着。
赫云舒颤声道:“你是……父亲?”
听到“父亲”这两个字,那人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两行清泪自他的眼眸中倾泻而下,他哀嚎道:“十六年,十六年了,为父终于看到你了啊,舒儿!我的舒儿!”
说话间,那人起身,朝着赫云舒扑了过来。tqR1
可他刚走了一步,便走不动了。
脚下,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时,赫云舒才看到,在他的脚上,套着拇指粗的锁链。
而锁链的两头,深深地嵌进了墙壁里。
赫云舒眼眶一热,上前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她取出自己的匕,死命地朝着那锁链砍去。
可,许是她力气太小,即便这匕锋利无比,却也只是在锁链上砸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印子,并未将锁链砍断。
苏傲宸上前,握着她的手,挥动匕朝着锁链砍去。
瞬间,锁链应声而断。
二人如法炮制,又砍断了另一个。终于,那人的双脚摆脱了锁链的桎梏。
他试探着抬起脚,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脸上流露出轻松的笑意。
看着那笑,赫云舒觉得愈刺眼。她握住那人的胳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外面的赫明城又是怎么回事?”
那人抬起头,眉目苍凉,缓缓道:“那是我的胞弟,我们是双生子,确切地说,他是你的叔叔,叫赫明谦。赫明城,那是我的名字。”
果然!
这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赫云舒慢慢地握紧了双拳,听着他缓缓道来。
“你叔叔自幼被你祖母宠在手心,养尊处优,不舍得他受一点儿苦头。十五岁那年,我去从军,你祖母舍不得你叔叔,便不准他去。我到了军营,因为肯吃苦,也肯动脑筋,也立下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战功,之后被陛下封赏,在兵部有了一个官职。那时候,机缘巧合,我遇到了你母亲,我们情投意合,便定下了婚约。大婚之时,我去信给你祖母,你祖母推说路远不肯来。”
说着,他轻咳了几声,道:“大婚之后不久,你祖母找了来,还带着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就是秦氏。她说你叔叔外出经商,杳无音讯,已有许久未归,她便带着秦氏来找我。因为秦氏怀了身孕,你祖母说怕有人说闲话,便让我说秦氏是我的童养媳,如此,也好免了别人说长道短。我觉得荒诞,就不同意,孰料你祖母又找了你母亲,你母亲素来心善,说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便同意了。”
说到这里,他的手渐渐握紧,连长长的指甲陷进了肉里也恍若未觉:“那时候,你母亲也怀了身孕,之后,秦氏先你母亲生下了一个女儿,眼看着你母亲也快要临盆,我很欢喜,有一日便喝了一些酒,谁知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出现在了这里,脚上也被捆上了锁链。我大惊,起初以为是有歹人进府,可后来才知道是你祖母做的。”
听到这里,赫云舒双眼微闭,他们可真是做得出来!
“你祖母说你叔叔也想要做官,可花了许多钱也买不来一官半职,就算是买来了也只是一些小官,你叔叔想做大官,便说让我把这官给你叔叔做。我觉得荒诞,那官职自然是不要紧的,可我舍不得你母亲,自然是一口回绝。你祖母便说若我不同意,便把我一辈子困在这里。我想不到你祖母竟这般狠心,起初还和她理论,后来就灰心了。后来,你祖母告诉我,说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自此,我心灰意冷,对于那官职也再没了什么指望。你祖母和你叔叔保证会好好待你,我没了别的期盼,也就安心在这里待了下来。”
赫云舒抬眼看向他,这个新的赫明城,她的亲生父亲,喃喃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真的确认过,他们究竟待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