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钺刚刚捡阿豆回来的时候,她又瘦又小像个豆芽菜一样,身上还有伤,这一段时间养得她身上长了不少肉,有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她不愿意穿女装,陈文钺就说她长得丑,一定是知道自己穿女装难看,所以不敢穿。
阿豆年纪小气性却大,第二天就穿了女装出来。
陈文钺见她人如此,就让院子里的嬷嬷教她规矩礼仪,她嫌学规矩束手束脚,如论如何都不肯学。
陈文钺便笑话她笨,明明是知道自己太笨学不好,所以不敢学。
阿豆气极了,下定了决心跟着嬷嬷学,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规矩礼仪就像模像样了。
陈文钺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聪明,就起了教她读书认字的想法。
这一次他没问阿豆,一张嘴就说写字太难了,阿豆太懒了,必定不愿意学。
阿豆不愿意被他看轻,就卯足了精神学认字,竟然也有模有样,这让第一次给人做老师的陈文钺很有成就感。
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别人坐立难安,她还能安下心来写字,真的很不容易。
这样的人不该被陈家牵连。
她还年轻,才十二岁,花骨朵一样的年龄,未来有大好的时光。
“写的很好,是我小瞧了你。”陈文钺笑笑,轻声道:“你是哪里人?还记得自己家里有哪些人吗?”
阿豆摇了摇头:“我从记事起就是小乞丐了,是白胡子爷爷收养了我,我跟他住在土地庙里,后来白胡子爷爷重病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只知道自己叫阿豆,只有白胡子爷爷一个亲人。哦,我还有这个……”
阿豆将贴身放的一个玉葫芦拿给陈文钺看:“白胡子爷爷说,我来的时候身上只带了这个这个,里面有写着我生辰八字纸条,后来纸条弄丢了。”
那玉葫芦造型可爱,质地温润,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东西。
怪不得她这么聪明,还知道自己的年龄,她或许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出了何事才沦为乞丐。
“你想不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阿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想,做梦都想!”
陈文钺道:“那你收拾东西,我让人送你出去,给你找一个家,这样你以后就跟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阿豆错愕地看着陈文钺,眼中的光彩立马变得黯淡:“世子,你……你要赶我走?”
她小脸白白的,眼中都是惊慌。
“不是赶你走。”陈文钺摸了摸她的头:“是给你找一个家。”
“我不要!”阿豆突然很激动,她眼圈红了:“我哪也不去。”
“阿豆乖。”
她虽然十二岁,但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比清泰大不了多少。
陈文钺就用哄清泰的语气道:“我是为了你好,出去之后,你会有爹有娘有家人。”
“你不要我了吗?你要赶我走吗?”阿豆突然大哭抱住了陈文钺的腰:“世子,我是你捡回来的。”
“你给我漂亮的衣服穿,给我好吃的饭菜与点心,还给我干净的屋子住。”
“我会乖乖听话,会好好学规矩,会跟你学认字。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好好的做,不会讨价还价,绝不会给你惹麻烦。你不喜欢我吃豌豆黄,那我就不吃好了。”
“我不要别人,就要你,你就是我的家人,你就是我爹。”
她呜呜地哭,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就跟我爹一样……”
陈文钺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有些尴尬。
他是个未成亲的青年,突然有这么大的姑娘叫他爹,他顿觉哭笑不得。
她还是个孩子,一直孤苦无依,身世可怜,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突然有人对她这么好,跟她的家人一样,她会生出这样的错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将他视为父亲,他觉得好笑,同时也觉得酸涩。
他站着没动。
阿豆却从他怀里起来,跪在了他的面前:“世子,阿豆不懂事,说错话了,嬷嬷说,世子是主子,阿豆是下人,不该怎么不守规矩。世子你罚我吧,阿豆以后都会听你的话,阿豆会守规矩的,你别不要我,别赶我走。”
她说着,眼泪扑簌簌地朝下落,可怜极了。
陈文钺越听越觉得心酸,他从记事起,就没有母亲,是姑姑一手将他带大。他见文锦叫郡主母亲,郡主就会抱文锦在怀里,亲吻他,爱抚他。他很羡慕,也跟着叫母亲,朝郡主怀里扑,可郡主却一脚将他踢开,目光如刀子一样看着他,还骂他是贱种。
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贱种是什么意思了,南康郡主的眼神他一辈子就记得。
越是没有,便越是渴望。
小时候,他经常想着要是他的母亲能活着就好了,便是不活,母亲去天上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呢。将他丢下,让他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