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很大。

这种大是宏观意义上的大。

传统与潮流在这里矛盾又和谐的共存。

这座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外滩名牌店里透过窗户玻璃漠然看着行人的店员，每天卖着他们这辈子绝对买不起的高端奢侈品。

徐家汇弄堂里的古老建筑气度雍容如晒在太阳回忆当年的老妇人。

黄浦江边夜夜笙歌、霓虹闪烁，每天有多少小人物在这里驻足仰望就有多少有钱人在这里挥金如土。

汤臣一品和佘山琅琊郡这些个严重不符合经济规律却从来不愁卖不出去的天价楼盘，包括曾经第一高楼、作为这座城市标志性建筑的东方明珠塔……

江海就是由这些细节构成。

每一个无比讲究的细节铺陈开来，都让陆羽这个在大山中呆了三年的家伙生出一种挥之不去的疏离感。

严格意义上，今天是他第一次外出闲逛，有闲情雅致瞻仰这座城。

跟他熟悉的帝都不同，江海更时髦，也更张扬。

兜里揣着唐萌萌借给他的两千多块钱，原本觉得自己挺有钱的某人突然觉得自己很贫穷。

这点钱，也就能请自行车后座的苏倾城吃一顿稍微不那么寒碜的西餐，再奢侈一点，还能加一个哈根达斯牌的冰淇淋。

听意大利歌剧？

吃法式宫廷菜大餐？

走近外滩任何一家店，送她一件哪怕再不起眼的小礼物？

通通没戏。

陆羽突然有种浓浓的挫败感。

钱是王八蛋，可他突然觉得多一点这种王八蛋也挺好的。

“你怎么啦？”苏倾城问。

这家伙，刚出门兴致倒是挺好高的，又要给她唱歌又要给她讲笑话。

虽然——

他唱的歌一点都不好听。

他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但苏倾城还是挺高兴的。

看得出来，这个家伙，是真的很用心在准备跟她的第一次约会。

虽然他准备的挺另类和奇葩。

但她喜欢。

是真的喜欢，自内心。

不过这家伙现在却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老婆，你有没有觉得你男人我特别废材？”陆羽正色道。

“噗，你这家伙，什么时候都傲娇的不要不要的，今天是怎么啦？”

“你看，顾惜朝那个鸟人开得起兰博基尼，还从法国空运厨子过来给你做宫廷大餐，能弄到极为难得意大利歌剧门票……而我，好像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先停车。”苏倾城说道。

陆羽点点头，将车停在路边。

林荫道，阳光正好，温暖恬淡。

苏倾城没有下车，她抱着陆羽，将脑袋贴近他的后背，悠悠地说道：“陆羽，假如，你记住哦，我是说假如。”

“假如我真嫁给你了，你要我跟着你每天啃馒头喝稀粥我肯定不乐意，但你只要稍微懂得努力上进一点，不把我给饿得面黄肌瘦迎风就倒，那我就不会埋怨你哪怕一句。况且我吃的又不多，我若是真的爱你，我甚至可以吃的再少一点。再说了……”

苏倾城笑了笑，“现在什么时代了，谁规定了女人嫁人之后就不能出来赚钱了？其实你说得不错，我苏倾城——”

她笑得愈风情，“就是一个又厉害又聪明又能赚钱的女人，你要真不觉得难为情，那我养你就是。”

“老婆，你不会是在跟我表白吧？妈拉个巴子，这是小爷我这辈子听过最肉麻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