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些话了,难得和娴姐儿见面,外祖母看着娴姐儿觉得舒心多了。”何顾氏不愿意再提何九衍的病情,多了也是伤心,转而打量起傅明娴的穿着上。
“娴姐儿怎的穿的这样素净?”
昨夜何成帼便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娇娇外孙女流落在外定然是受了不少苦,傅明娴还是挑了顶好的衣服来面前二老的,生怕失了分寸,可在何顾氏两人眼中,还是不尽的心酸。
连府中的丫鬟都能穿绫罗绸缎,一年两套新衣裳,相比之下,傅明娴的确过得可怜。
傅明娴扶额无语,可京城中那些权贵,谁又能和财大气粗的何家相比呢。
傅明娴想了想,“娴姐儿身体还在长,是不挑这些的。”
“这可不行。”何顾氏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讲到,“你觉得你是在长身体,衣裳穿些时日便小了,可是这府中的其他人便不会这么觉得。”
“她们会认为,你是不得宠爱,连衣裳外祖母都没有替你张罗。”
傅明娴一愣。
何顾氏继续说道,“后宅这些事情,外祖母是要比你母亲更懂的,也说不好你母亲究竟命好不好。”
“若说好,她同你父亲白手起家,连嫁妆都不曾带过分文就去了应天,然后生下你和你哥哥,若说不好,你父亲终生只娶你母亲一位妻子,这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礼教根深蒂固的大明,的确来之不易。
何顾氏面色少有的凝重,“你却不同,咱们娴姐儿,将来可是不许再吃这样的苦了。”
“像你父亲这样的,你也只能当做是特例,若是换成自己的要求,怕是少不了要伤心,有些事情,应该早做些准备,免得他日你夫君真的纳了姨娘上门,你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何顾氏这是在教傅明娴为人主母该做的事情,想当初何成帼也有过几房姨娘侧室,结果在何顾氏的手腕下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连子嗣都不曾有,何顾氏也争气,这几房儿子更是她在何家站稳脚跟的根本。
何顾氏的话不禁让傅明娴脸上浮上几抹红晕,更是脑海中想到了汪延,他怕是……不会再有其他夫人姨娘了吧。
傅明娴挑了挑眉,耐心听着何顾氏的教导。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直白的同傅明娴讲着将来的嫁人的事宜。
前世她母亲还未来得及教她便随了父亲离世,外祖母赵秦氏晚年病重卧床,一心忧虑她和霍彦青的亲事,还未来得及看她出嫁便已经病逝。
而后,她一身大红嫁衣被抬进汪督主府,她害怕汪延都来不及,便更没有人来教她了。
何顾氏笑道,“细微知著,可能你越不在乎的细节,在旁人眼中便是衡量的标准,半点都马虎不得。”
“后宅礼数,也不过就是那些细微的小事,侍奉公婆,管着账本,养着一家的营生花销,可你若能将这些小事做好,那便也需要历练。”
“明日便是外祖母叫人替你们重新筹备一些衣裳首饰吧。”
何顾氏也是存了心思的,傅家桓尚且还在应天,何知秀怕是怎么样都要回去的。
好不容易见面,她可不想再分开了。
倘若傅明元和傅明娴的亲事。
傅明娴皱眉想了想,“外祖母,眼下还未到您府上添置衣裳的时间,便也不好劳烦裁缝师傅多折腾一趟,不如我和母亲明日出门逛逛,顺道再选选有没有喜欢的衣裳和首饰怎么样?”
正好她也可以找个机会去看看傅明玫。
“早先便听说江南这里富饶,一路上忙着赶路,娴姐儿都不曾亲眼看看热闹呢!”
何顾氏笑着点头,“这样也好,你还小,喜欢热闹也是好的。”
“明日我便让权伯陪着你们。”
“这些你先拿着,花完了再来外祖母这取。”
“外祖母,这可使不得……”
傅明娴有些惊讶,何顾氏手中不知从哪拿出来的一打银票,少说也要有几万两,饶是从前赵国公府和傅国公府身份尊贵,却也没有阔气到如此程度,给个小孩子便动辄上万。
何顾氏的声音凌厉不容置疑,“如何使不得,老婆子这么多年才见到我娴姐儿一面,给些零花钱又不肯要了。”
“你若不肯便不让自己去选了。”
傅明娴暗中吐了吐舌头,难得的少女活泼,这外祖母当真是强悍,不过这样也好……
她和母亲匆匆赶路,瞧着外祖母的样子是少说也要住上些时日的,眼下马上要入冬了,衣裳少不得要置办几套的,若是许了外祖母着手操办。
恐怕是要更铺张奢华,还是她自己去选要好的,还能选几套喜欢的,左右银子放在她这,她不花光就好了。
“那,便多谢外祖母了。”
傅明娴将银票收好,躬身退下,母亲还在房间中等着她回去。
之前在外祖母房中见面算是打了招呼,好多年不曾回来,何知秀是要再带着他们去拜访一下的。
其他人倒还好,但大舅母身体不好,三舅母又刚诞下小表妹,理应前去小坐片刻,再带上些薄礼的。
傅明娴回去的时候,何知秀果然再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