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百里云鹫似乎看也没看白琉璃一眼,只极尽简洁地回答她的问题,就像……他不想与她说话一般。
“……”白琉璃觉得百里云鹫这男人不仅深不可测,脾气也是令人捉摸不透,就像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像在生什么闷气一般,“你生气了?”
“没有。”百里云鹫一顿,立刻冷淡地抛出两个字。
“你生气了?”白琉璃心下想笑,真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呆子?”
“没有。”百里云鹫不改口。
“真没有?”这一句,白琉璃的声音很轻,只见她微微歪了头看着百里云鹫,轻勾起嘴角,弯起了眉眼,两颊旁的耳坠子一晃一晃,在百里云鹫眼里两颊嫣红,煞是迷人。
只见百里云鹫的喉头动了动,白琉璃笑得将眉眼弯得更深。
“有。”百里云鹫终于改口,这才是实话。
“琉璃。”百里云鹫看着白琉璃如繁花般绚烂的笑靥,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白琉璃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话,他却只是唤了她的名字。
他叫她的名字,真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嗯?”
百里云鹫又是良久的沉默,终只是别开脸,看向晃动不止的车帘,淡淡道:“没事。”
只有车轱辘的声音不绝于耳,白琉璃的目光由百里云鹫的面具移到他放在膝上的手上,只见那本是随意轻放的手,此刻竟是微微收紧,微抓着自己的双膝,那泛着微白的指骨,似乎在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安。
白琉璃忽然觉得,眼前的百里云鹫不过是个穿着大人衣裳扮成熟的孩子,他面无表情的外表下其实藏着的是一颗还未完全脱了稚嫩的心,就像他眼中所见到的景色一般,是不为人知的生与死两个世界的景色。
这是那夜在云王府湖心的阁楼上,她捧着他的脸,他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她从他眼中看到的一瞬间景象,黑白的世界是无尽的冤魂在游走,盘旋在他周围,向他伸出白骨之手,嘶喊着穿过他的左眼!
这是他的双眼所能看到的世界,阴与阳的世界,天地间最绚烂的颜色,在他眼里也不过是黑与白两种色彩,如此便也罢了,他还能看到世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忍受着世人所不必忍受的折磨,她时常想,若是她有这样一双眼睛,她要如何在这样的折磨中长大,而他所要承受的折磨,不仅仅是这些不属于人世的东西的折磨而已,还有他左脸上的符文……
这也是她对他感兴趣的原因,尤其在觉得他骨子里有些呆之后,便觉他更有意思了,只是这兴趣在这些日子的增进中,似乎揉进了一种习惯,习惯见到他,习惯揣测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以及他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事情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