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虽是驸马大选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到了武试前的休整期,京中街头巷尾,关于余下的四位驸马候选人的传闻却是愈来愈多,越传越广。
而这众说纷纭之中,谈得最多传得最广的,便是四名候选人中争议最大亦是故事最多的,北丰国七皇子殿下。
据传,这位七皇子殿下生着一张比女人还要美的脸,便是看上一眼都叫人心旷神怡;如此美人,却是作风极其不检点,虽未大婚却是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还在北丰宫中养了一干男宠,供其享乐;
据传,这位七皇子殿下不仅长得像女子,言行作风亦是与女子无异,平日人后均是扮成女人模样,人前亦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而当日入东离,这个七皇子殿下光是一人就带了整整三车的行李物件,且据其居住别院的下人传出可靠消息,这三车物品中大多是女子才穿的衣物,还藏了不少胭脂水粉。
经上两则传闻,不少人暗中揣测,前日里曾经隐隐传言的,北丰七皇子和西梁南王在那城东别院闹出的矛盾,兴许便是同那七皇子殿下的特殊“癖好”有关。
结果恰是在武试前的某一夜,北丰七皇子殿下从盛京最大的珠宝行翠玉轩出来,正巧当街遇上那西梁南王一行,当时两人间诡异复杂的气氛和对话不少人亲眼看了去,顿时坐实了先前猜想。
事后,那些传言被侍女择了些好听的换了换用词大致通报了公主,公主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言,细看,却见那双微垂的凤目中,隐隐带上了一抹暖意。
于是在如此沸沸扬扬如火如荼的氛围中,东离的驸马大选,终是到了武试前那一夜。
那一夜,明月高悬,仲夏无风,院子里的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空气中浮动的除了闷热,还有浅浅的,阴谋气息。
屋内缠绕的熏香气味让人有些想睡,一袭玄衣的男子静静坐在桌前,擦拭着手中那柄墨色弯弓。
门外传来轻叩声,未等回应便是有人推门而入,萧寒回头,看见福溪长公主出现在门边,手里端着一个食盒。
“寒儿,厨房今夜备了绿豆百合汤,味道很不错,母亲便想着给你送一碗过来。”福溪长公主淡笑着走到圆桌边,将食盒中的甜汤端了出来。
那碗浅绿色的甜汤用冰块凉着,看着清爽可口,萧寒抬眼看了母亲一眼,却是并未开口。
福溪长公主倒也没有逼着儿子吃的意思,却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儿子身边坐下,聊起家常来。
闲话扯了片刻,福溪长公主终是叹气开口,提起了那个她一直回避的话题:“寒儿,母亲今日便是想要你一句话,你当真,非那珑瑜公主不可?”
手中擦拭的白布一顿,深邃墨瞳淡淡望过来,萧寒淡淡开口,却是语气坚定:“是。”
那是心中早已料想的答案,福溪长公主闻言一声长叹:“即便是不惜要与你皇伯父对立,你也非要娶那珑瑜公主?”
“是。”
“寒儿,若是那珑瑜公主只是个寻常个性寻常身份的,你定要娶回来,母亲也不会不允。只是如今那珑瑜公主与你皇伯父势同水火,将来可能还要登基称帝,你这样一意孤行,置你母亲,置我护国将军府于何地?!”一番话,由缓至急,说到最后情绪激动起来,声音转而严厉。
萧寒却是沉默不语,继续擦拭着手中弯弓。
其实母亲说的情势,他又岂会不知,只是能如何应对,他却不敢深想。
若是他当选了驸马,能劝阻公主不和安王缠斗,放弃东离皇权么?他其实没有一点把握;而相对的,安王府亦是不会放弃夺权,将来的情势只会愈演愈烈愈来愈复杂,而在这个矛盾中,最骑虎难下的便是如今与两边都脱不了干系的护国将军府。
为了一个女子,将整个家族陷于如此危险境地,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任性之举。心底泛起一丝苦笑,更何况啊,那个女子,她对他,并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