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合情合理,左小暖自然没有怀疑,费力地半坐起身来,尝试着伸手翻了翻枕头后的白纸包,却只摸到一片空空荡荡。
她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很是抱歉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每次的药都是医生亲自送来的,都是一份的量,用纸包包好送来的,也没有名字,我这边没有剩下的。要不然,我下回帮你问问那个医生,看他配的是什么药,然后你再给你那个朋友试试?”
什么药这样神秘,需要限时限量地送过来才行?
禹东野心中更加疑云密布,然而将左小暖正在探头望他,眼神有些疑惑,似乎是感觉出了什么古怪,他面上一愣,到底还是温吞吞地笑起来,“好的,不急。”
“怎么会不急,这种事怎么是可以慢慢等的,禹教官怎么连你也糊涂了。”左小暖被他一副随遇而安的态度反而气得笑起来,又想到他帮了她自己那样多的忙,这点举手之劳再帮不上的话那边不好意思了。
趁着禹东野还在低眉思量新的对策的时候,她已经忙不迭道,“等晚上医生会再来一趟,我到时候帮你问一问就是了,很快就会给你的。”
一直以来禹教官帮了她那样多,她一直想着应回报些什么,其他领域她不擅长,这些力所能及的她自己如果还是帮不到,那就太没有良心可言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禹东野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渐黑,心中清楚身在此处是要避嫌一些,便站起了身来,“那我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过一阵子还是这种状况,那记着累了不要着急睡,试着多坚持一些时间,逐渐抗拒药性,应该会有用。”
最后几句,他特地微微加重了语气,只希望她能加以注意到。
“好,谢谢,”左小暖言语间稍稍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话,而后苍白的小脸上轻浅地绽开一个真心的微笑来,称呼仍带着些许礼貌的疏离,“……禹教官。”
他微微笑了笑,没有再回应,刚转下楼梯,便面对面地碰到了候在楼梯口的钟小美,不禁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为何,他虽然从来未曾跟这个女孩打过交道,却从心底感觉由衷的不舒服。
见禹东野下来,钟小美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喜一般,反而迎了上来,嘴边轻巧地勾起一个弧度,一边将手中刚冲泡好的花茶递给他,一边似是随口问道,“禹先生,与小暖姐聊得还愉快吗?”
他避而不答,只是颔微微喝了一口,当作意思,语气疏离而客气,“谢谢,我要走了。”
将手中的花茶放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门去,停留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
真是正人君子。
钟小美心中暗讽着,一边却也没有表露出更多,只是看了看四下无人,状若无事一般走上了楼梯,正见得钟叔走下来,忙冲上前去问道,“爸,左小姐睡了吗?”
刚从左小暖房间出来的钟叔一愣,随即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也转得有些复杂。
这些年来,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女儿对慕先生生出的那些本不应该有的心思?然而他总想着,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总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会明白,所以便也由着她去妄想着,只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够醒悟。
如今,钟叔却也看出来几分苗头,他的女儿非但没有出来,反而因为那位左小姐的平民身份而更加燃起了几分斗志和希望。
他分明作为慕家的管家,掌管着上上下下的人员调度,操劳数十年,却始终无法调动女儿的心。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自然明白,她是讨厌这位左小暖左小姐的,如今却突然温言软语地关心起她来,旁人也许听不出来其中怪异,然而他作为她的亲生父亲,自然可以在第一时间了察觉到她的古怪。
见着自己父亲这样连眼睛也不转地死死盯着自己,钟小美禁不住皱了皱眉,心中颇有些虚,然而表面上却装作不耐烦的模样道,“怎么了?我就是随口问一句而已,爸你到底在想什么啊?”